经她这么一提,仇安杰也恍然反应过来,转头看向父亲和众将军。这才后知后觉,众人此刻正满脸不悦地齐齐瞪着他。
一位常出入总督府的幕僚忍不住开口道:“叶姑娘曾治好过四姐的顽疾,又与景公子相熟,必然医术撩,眼下这毒药弹令咱们三万兵马举步难行,下一步咱们还需跟她谈判解药的问题,大公子就少一句吧。”
旁边好几个副将也忍不住纷纷点头无声附和。
仇安杰一脸不服:“就算咱们暂时中毒,也不可在敌人面前表现的太过懦弱,平白堕了众将士的威风!”
仇安杰的振振有词,本指望众人咱他一句有骨气,却没想到收获的眼神里满满全是不屑。
大公子没脑子么?眼下全军都中了人家的毒,居然还威胁人家,光逞一时口头上的快活有用么?
将士们如今满地打滚儿,威风早就扫地了,整这虚的还有啥意思。眼下如何尽快给全军将士解毒才是当务之急。
大公子果然还是不行啊,要是二公子在这里,铁定不会这么蠢,更不会做这么不体恤部将的行为。
众将士心里这么想,又想起因为仇安杰来送信,导致对方直接把二公子从城头上扔下来险些丧命,摔断的那条腿还不知道保不保得住。
想起这些,众将士看向仇安杰的目光中就带出些明显的厌恶。
仇安杰也感觉到众将不善的眼神,讪讪地闭上了嘴,悄悄站向仇英武身后。
看着长子这幅样子,仇英武心里也生出浓浓的失望。
若浩儿在此,定不会如此出言鲁莽。
安杰虽是兄长,心情到底不如浩儿纯善真诚。
像长子这样只会玩弄权柄的性格,入朝为官还勉强,可军中将士多半性情耿直,若拿这样精于算计却没有半分真心的态度对待军中将士,迟早会落得众叛亲离。
看来安杰确实不是带兵的料。
心里下了这个结论,仇英武的目光便不再仇安杰身上多做停留,转过脸只摆了摆手:“这里你帮不上忙,回营帐去照顾浩儿吧。”
听出父亲这是嫌自己碍事,打发他离开,可是刚才他已经出口成错,此刻再不敢任性而为,低低地应了声,转身走了。
打发走仇安杰,仇英武顿觉身上就像被数万只蚂蚁啃噬般的难受直往心口里钻,强忍住骂娘的冲动,抬头对城门上方高声道:“叶姑娘,我军以往与姑娘并无仇怨,你今日何故为难我大军?”
叶翕音笑道:“总督大人这话问的有趣,大人深夜带领数万兵马强攻城池,难道是为来赏焰火的?”
这话虽未挑明,可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显然,屠城的秘密早已被叶翕音猜到了。
可仇英武此刻已经是箭在弦上,只得继续道:“叶姑娘若肯拿出解药,我可以放叶姑娘和你紫鸾坊众人出城,保证绝不伤你等分毫。”
叶翕音淡笑反问:“总督大人这话您自己信么?”
完,叶翕音不待仇英武开口,继续道:“大人带兵屠城所谓何故?还不是为堵住这泱泱众口?放我等这多活口出去,你这城不就白屠了?你此刻绕我性命,恐怕事后我比这城中百姓的下场还要悲惨数倍。”
仇英武眉头紧锁。
他没想到叶翕音一个女娃,竟然把这整件事中的玄机思虑得如此通透,不禁有些恼怒:“那你究竟想怎样?”
叶翕音瞬间收敛起脸上笑意,正色道:“我的要求只有一个,只要大人即刻退兵,并承诺放过乌丰城百姓,我马上交出解药,绝不伤大人一兵一卒。”
仇英武一口回绝:“不行!开弓焉有回头箭!”
叶翕音却道:“大人先别着急决定,我今日还请来一个人,您先听完他的话再做决定。”
罢,叶翕音轻轻抬手,立刻有人挑着引路的火把,领着三个人走上城墙。
夜风吹动火把烈焰摇摆,可城下的仇英武一眼就看见,来人正是三位朝廷的钦差。
御史苗大人对着城下的仇英武遥遥一拱手:“仇总督,多年未见啦!”
仇英武心头立刻涌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同时与对方遥遥抱拳:“苗大人这些日为疫病辛苦操劳,此刻当在府中好生歇息,何必陪这些无知民站在城头上吹冷风?”
苗文函也是多年官场中人,此刻虽听出仇英武奚落,却不见一丝着恼,面上始终带笑:“大人带领重兵攻城,炮轰城门震得山摇地动,下官如何还能睡得着啊!”
仇英武冷哼一声:“哼,乌丰城早已尸横遍野,苗大人还不是照样日夜温香软玉,好不快活?”
双方都扯破了脸面,苗文函话也不再兜圈子:“实不相瞒总督大人,本官三日前就已经把疫情平复的消息快马传回了朝廷,而且沿途张榜下,扩散消息。
此刻恐怕所到之处的百姓皆已知晓乌丰城鼠疫已灭,就算信使被杀,这消息也会传进皇城,传到陛下的耳朵里。总督大人此时就算屠城也无济于事,除非大人杀掉从乌丰城到京都邺宁沿途所有的百姓。”
仇英武瞳孔骤然一缩。
三日前,他才接到司寇桦传来的密报,即便是泄露消息,也绝对不可能这么快,除非……对方早已猜到司寇桦的预谋?
这一瞬,仇英武立刻想明白了,叶翕音做这件事绝对不止她自己一人所为。
这个丫头的背后一定还有股更强大的势力支持,否则,就凭这一个姑娘,不可能弄到这么多火炮,更不可能得知司寇桦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