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夏漫漫,昼日格外地长。
住在小园子里的叶翕音,却感觉光阴迅捷,一眨眼数日已过。
这些时日,她除了去看叶母之外,基本没踏出自己居住的小院。实在闷的狠了,也只在门口的小花园里略站一站。
但就算是放风透气儿,心里也揣着满满的事。
景府里的下人们极少见着她的人影子,唯有见红于时常端着个水盆子,由叶翕音房里进进出出,一盆又一盆地倒掉浮着各色胭脂的水。
申时已过,还没到晚饭时辰,院子里种的几颗不算高大的树冠有稀疏的影铺下来,添了几许阴凉。冷清秋站在自己门前的廊檐下,正侍弄几个被太阳晒蔫了的盆景。
无意间抬头,冷清秋就看见红于端着水盆,又从外面的院子走进来,忍不住唤道:“红于,你来。”
红于见是冷清秋,立刻放下水盆子跑了过去:“冷管家,您叫我有事?”
冷清秋看了眼她放在地上的那盆水,皱眉疑惑道:“小阿音成日闷在屋里,连吃饭都见不着人,她干啥呢?”
红于听问,挎着双肩道:“除了折腾那些胭脂香粉,还能干啥呢!”
冷清秋见红于这幅表情,也跟着皱紧眉头:“这女孩子家爱漂亮倒也是常理,可小阿音她为了摆弄这些东西,总把自己这么闷在房里,这样可不好,至少每日也该出来走动走动透透气。”
红于越显无奈的一叹:“哎,我家姑娘要真是爱美也罢了,可她的胭脂香粉,却没一点儿往自己脸上用的,你去看看她那间屋子,都快变成染料作坊喽!”
冷清秋一脸不解:“女孩儿家的胭脂水粉,不是往脸上抹的?”
红于望着冷清秋,干笑两声道:“呵呵,往脸上抹?我可没看见她往脸上抹过一星半点。至于你好奇的都用哪儿了,那……”
说着话,红于一指那边地上的水盆子“全进水盆子里洗了一遍!”
顺着红于的手,冷清秋眨巴眨巴眼,精亮的眼睛一闪,脸上立刻攒出笑模样。
眼前的红于,冷清秋脸上笑呵呵地道:“红于啊,如今你家姑娘与景辰少爷已经订了亲,那么咱们景府里的规矩,小阿音多少也该晓得一些,你说对不?”
红于立刻从善如流地点了下头:“冷管家说的是,您有什么吩咐?我回去转告姑娘。”
冷清秋眯着笑眼,点头夸道:“真是个懂事儿的好孩子。是这样的,以前老爷和夫人在世的时候,曾给未来景家的媳妇,立过这样一个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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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翕音掌心里托着个粉白色的小瓷碟,神情专注地调配着碟中粉红色浆糊状的一团不明物体。
屋里的光线渐渐暗淡下来,眼见颜色越来越模糊不清。叶翕音终于抬起头,四下看了一眼,蹙起绣眉自语:“不过去倒盆水,红于这丫头怎么去了这么久?”
站起身,向书架最下面的抽屉里取出火折子,叶翕音正准备点灯,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传进来。
叶翕音也没回头,边打着火折子点蜡边道:“怎么去了这么久?把水放在门口你就吃晚饭去吧,不用等我了,我等会儿自己去饭厅就好。”
灯亮了,门口的人却没动静。
扣上灯烛纱罩,叶翕音转回身,就看见红于仍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一脸严肃地望向自己。
“怎么了?”叶翕音问话时,拿着火折子准备去点卧房里的灯。
红于却走过来,一把夺下她手里的火折子,满脸认真地道:“姑娘,你惹景辰少爷不高兴了!”
叶翕音绣眉一挑:“我连房门都没出,怎么就惹他不高兴了?”
“是这样的……”红于一五一十地,把冷清秋刚才对自己说的那番话,一字不差地对叶翕音说了一遍。
坐在桌边的叶翕音,听完红于这番话,手指轻叩着桌面,不自觉蹙起隽秀娥眉。
思索片刻,叶翕音问:“按照冷管家所言,这都是景府老爷和夫人当年的事儿了。可我如今还没过门呢,暂时还不用守这个规矩吧?”
红于一听就急了,赶紧摇头道:“不是的,冷管家说了,当年老爷和夫人尚未成亲的时候,因两家住的近,便时常这样。如今姑娘就住在景辰少爷隔壁,自然更要如此。”
这都什么鬼规矩啊!
拧着绣眉,叶翕音头疼地抬手揉了揉眉心。
红于见叶翕音这幅畏难的表情,生怕她不照着做,苦口婆心地劝道:“姑娘,你可……”
“好了,好了,我晓得了,等吃过晚饭我就去,我一定去,这总行了吧?”叶翕音有气无力地应承,一脸的没奈何。
见她终于答应了,红于立刻笑吟吟道:“好,只要姑娘肯过去了就行。哦,对了,冷管家还特地让我嘱咐你,景辰少爷喜欢清淡的味道,可别太浓哦。”
“好啦,我晓得啦!你快吃饭去吧,别婆婆妈妈啦!”叶翕音只觉此刻的红于格外聒噪,起身便把她往外推。
将瓷碟里的东西调好,叶翕音小心翼翼地将其晾在临窗的台子上。
探身看了眼院中的更漏,眼见已临近戌时,早过了晚饭时点,看来今天朵儿又忘了叫她吃晚饭了。
揉了揉僵直酸痛的脖子,叶翕音突然想起红于临走时的殷切叮嘱,再看外面墨染一样的天色,心里有点犹豫。
都这么晚了,她再去景辰的房间,有点不太好吧?
可是又想起红于说是冷伯千叮咛万嘱咐过的,还说景辰已经因为这件事,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