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翕音笑道:“就是要让全城的百姓配合,咱们这出戏码才演的真儿呐。”
望进仇安浩疑惑不解的目光里,叶翕音笑吟吟道:“接下来,就该轮到咱俩啦!这第一件事,需二公子借我身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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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安静的乌丰城街道上,一阵杂沓脚步声由远及近,几个贵府家丁装扮的轿夫,抬着五个青布轿子,悄无声息地进了县衙后门。
领头的四个家丁手里各提着一盏红色的灯笼在前面引路,沿着衙门后院的回廊七拐八绕,却显见的对这府衙中的院落布局异常熟悉。
不过片刻,五个轿子在一处漆红的垂花门前停了下来。
其中一个挑着灯笼的家丁回转身,小步走到为首的第一顶轿子跟前,弯着腰对轿子里的人恭敬道:“东家,到地方了。”
轿子里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不急不缓吩咐:“那就进去吧。”
家丁闻言立刻应声,直起身子对身后的一众轿夫高声吩咐:“都把轿子抬起来,后面的跟上,仔细着脚底下的台阶……”
家丁话音刚落,紧紧关闭的漆红大门突然由内大开,五顶轿子依次被抬进了院子里。
于此同时,院中管乐丝竹声也由内流泻而出,融入外面漆黑深沉的夜色的里,仿佛蒙面美人被掀开了厚重盖头的一角,终于露出重重遮掩之下的一丝真像。
漆红大门只打开了片刻,随着轿夫抬着轿子鱼贯而入,随后又重重关上,仿佛是蹲守在暗夜里的怪兽巨口张合。
那只吐露出一丝欢愉的雅乐也被厚重的关门声收了回去,青砖小巷复又恢复了最初的宁静。
而此刻抬着轿子进入大门的轿夫们,却在瞬间被眼前所见的景致看傻了眼。
他们原以为这门背后不过是个普通的小院子,却没想,这扇黑黢黢的门里面,竟然藏了一整座如仙如画的华美宫苑。
近处几乎全是幻彩琉璃的水塘,许多条曲折的木廊架设其上,中间穿插着雕刻精美的石灯,隔着五彩萤石打磨的灯罩,散发出梦幻般美丽的颜色。
此刻已是隆冬,池中湖水却没有结冰,反而在缓缓流淌。
随着水流,一盏盏手工繁复制作的莲花纱灯漂浮在湖面上,灯芯同样由防风的萤石灯装点,远远看去,就如漂浮在水面上的夜明珠,美的犹如幻境。
那些刚刚抬着轿子进门的轿夫们,穿着灰褐色的下人服,抬着同样颜色深沉的轿子,从这琉璃溢彩中走过,显得颇有些格格不入。
不过这些轿夫倒是十分训练有素,虽然进来时有过一瞬的惊讶,却很快就抬起了轿子,脚步轻快地向着歌舞升平的内院走过去。
走过最后一截廊桥,前面引路的四个家奴停了下来,后面的轿夫跟着把轿子纷纷停放在开阔的庭院地面上。
停在最前面的轿子帘笼被人从里面缓缓撩开,一个衣着光鲜的侍婢先从轿子里出来,随后恭敬地向着轿内伸出手。
一只洁白修长的手扶住侍婢的手臂,步态雍容地从轿子里缓缓走了出来。
女子刚在轿子前站定,刚才进门时那个说话的家丁立刻小跑过来,与女子躬身道:“翠姑姑,那上面坐着的就是御史苗大人,边上相陪的,是随苗大人同来的两位巡抚布政司的大人,左手头一位是秦大人,他旁边的那位是朱大人,都是姑姑见过的。”
翠玉姑目光循着家丁的指引,遥遥望向大堂正中那几个被锦绣簇拥的人,面容带着一贯的温婉和笑,只是笑意始终未达眼底。
这几位京官老爷,就是来等着看她翠缕被这场大灾如何的拖垮,也许这里头还有那个幕后指使者的帮凶……
翠玉姑虽身为商人,却一向凭借自身本事屹立商场,从不屑与这些官老爷们屈言逢迎,此刻站在这里,遥遥看着那些令她厌恶以及的嘴脸,目光里不自觉就生出几分冷意。
她正望着那些人出神,却不妨身侧的婢女低低抽了一声冷气。
翠玉姑骤然反应过来,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正死死攥紧婢女的手,惊地赶紧松开,低声关切道:“呃,迎梅,对不住,我忘了。”
迎梅却轻轻摇头,低声道:“姑姑的眼神里锋芒太盛,还是收敛一下,毕竟咱们今日是送礼来的。”
经过迎梅这么一提醒,翠玉姑尴尬地点了下头,没再开口,扶着迎梅的手臂向上座的几位大人走去。
几位京城来的大人是专程来宣旨的,自是来到东邯州的第一日就见过了翠玉姑,这些日一直听闻这位翠缕的大东家在忙着赈灾,今日乍见她本人突然过来,不觉都有些意外。
上座的苗大人看见翠玉姑过来,立刻轻轻抬了抬手,角落里的乐师们随即停止演奏,厅堂之上所有人的目光,顷刻全聚焦到了翠玉姑的身上。
上座正中央御史苗大人微眯着眼,对着翠玉姑似笑非笑道:“翠大当家一向忙着做正经事,今日怎有闲时来见我等闲差,还真是稀罕呐。”
言辞间的意味再明显不过,这是嫌翠玉姑冷落众钦差了。
翠玉姑眼中厌恶一闪而过,这也是她以往不愿与官家走动的缘故。
这些官老爷,凭借一朝考举得了势,从此认真钻研机时学问的少了,溜须拍马,讨好上司的技巧日益娴熟,早把当年考取功名后,如何廉政爱民的誓言抛去了九霄云端。
如翠玉姑这种凭借自家本事立身的正经商人,实在不愿与这些官老爷走的太近。也是她与总督府仇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