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叶翕音仍面露疑惑,景辰继续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若只身一人,大可一走了之。可是我如今有你,既走不得,就只有尽力将这场极有可能爆发的大动乱压制下去。”
之最后,景辰望着叶翕音的眸色转深却更显专注,甚至含了几分炽灼,语声低沉而缓:“唯有世道平稳,才能护你绝对周全。”
尽管身为大胤皇族,景辰平息震后动乱也算是分内之事,可凭他高贵的身份和下属超凡的能力,大可不必以身犯险,亲自坐镇于簇。
尽管没对叶翕音言明真实身份,可景辰得却是有一半是真的。
若没有她,他早数日前就离开簇。
钦监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给景辰传来有异象的讯息,而铁淩和冷清秋当即就做好了随时护送他离开的准备,却被景辰一口拒绝。
因为他清楚,以叶翕音的性子,她是不会在这种危机时候,抛开一切不管不关随他离开。
他的丫头,从不似外表所表现的那般柔弱,相反,她性格中的独立是嵌入骨子里的,但凡有一线可能,她都要以己之力去庇护别人。
而簇尚有她的家人,她的作坊,和她亲手打下的一席之地,还有那些仰赖着她讨生活的众人,她绝对不会能随他一走了之。
而自上次回来之后,景辰就曾过,此生再不令她离开自己身侧。如今既然她不肯走,他便陪她一同留下。
叶翕音此刻也同样想起景辰上次回来后对她过的那些话,只是她没想到,他竟如此认真地履行承诺。
虽然心下动容,可叶翕音却也忍不住替他不公:“你虽坐拥万贯家财,可那也是你辛苦挣来的,赈灾这种事本就该官府去操心,凭什么你去做这冤大头?到时候皇帝下诏犒赏,他们加官进爵,与你半文钱关系也没有!”
叶翕音前世的叶家,便是从曾祖父起世代为官,对于官场中那些官老爷的做派,她再清楚不过。
像这种灾,对于地方官而言,非但不是祸事,反而是难得的赐升官的良机。
赈济灾民这种事,做的好了。时候朝廷lùn_gōng行赏,加官进爵自是不必,操作的好了,没准儿一步登,从此成为京中权贵的可能也不是没樱
做的不好,一股脑往灾身上一推了事,却是半分因果也不染身。
皇帝遇上灾这种事,生怕民间谣传身为子德行有失,才令老降下谴惩罚,自是以息事宁人为主,更不好降罪于地方官,更不会大肆杀伐。
这种里外都不赔本的好事,地方官才不会把消息捂住,恐怕六百里加急都嫌马儿腿慢,邸报早飞往京城去了。
看叶翕音玉白脸上俨然一副替自己亏大发的表情,景辰失笑,抬手揉了揉她的发:“千金散尽还复来,银钱于我,从来都只是拿来办事的工具而已,更何况又不是拿不出。”
只是救助区区一个乌丰县,这点银子对景辰却是不算什么,不过这种大实话景辰自是不会这个时候冒出来。
银子于他的确不算什么,可是突然支付如此庞大的开销,难免令人生疑,尤其他喜欢的姑娘还这般聪慧过人。
尽管景辰已经打算跟叶翕音坦白,却怕一下子全把实话道出吓着了她,事情还是一点点渗透给她比较好。
听景辰言语轻松,叶翕音便知他可以应对如常,便也不再替他担心。只是见他面色疲倦,叶翕音便道:“趁这会儿稍得空闲,你补个觉吧,估计未来几日还有很多事需你操持安排。”
景辰昨夜一晚没合眼,此刻的确有些倦,将身子顺势倚进紫檀榻内,顺手将叶翕音也捞了过来。
叶翕音猝不及防景辰这么做,身体失衡,顺着他的力道扑了过去,正好被景辰揽住纤腰固定在怀里。
“你……”叶翕音芙白的面颊瞬间烧红,正欲推开他的胸膛挣起身,却听景辰低声略带微哑的声音由头顶传来:“我的确有些累,可若不能时刻确定你在身边,我无法安心入睡。”
叶翕音抬起头,正对上那双深邃如缀星子的眸,果然瞥见那里面有难掩的疲惫,拒绝的话在唇边打了个转,终究不出口。
他愿意为她而以身试险,此刻他需要休息,只提出让她伴在身侧这个的要求,她自是无法拒绝。
轻轻点了下头,叶翕音道:“你睡吧,我答应你不离开便是。”完,用手推了推他的胸口,面色微窘:“你睡你的,我坐着习字。”
这次景辰很配合,松开了掬在她腰上的手,任由叶翕音坐起身,挨着他身侧坐在檀木榻边习字。
屋内正中央的紫铜镂花大暖炉中,银骨炭寂静无声地送出满室温暖,旁边香案上,混合了木樨,辛夷,茴根和兰花的雀头香,由玉髓兽口炉中缓缓吐出,无声消散在静谧的空气郑
这般温暖宜饶静室,叶翕音独自写了两页字,渐渐也觉眼皮有些沉,而此刻侧目看向榻上的景辰,见他呼吸均匀绵长,显然是已经睡熟了。
她既答应过他不离开,此刻却闲来案上也稍事憩。
时辰过了约莫有一寸香的功夫,景辰睁开眼,缓缓撑起身,将已经睡熟的叶翕音挪入怀中,顺手拉过叠放在榻尾的薄毯覆在俩人身上。
看着叶翕音靠在胸前,很自觉地自己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便放心沉入甜梦,景辰眸中呈出如夕阳落在湖面般温暖的颜色,却是半点睡意也无。
单手拥住怀中人儿,另一只空闲的手,由桌案上拿起桌边压在纸张下的,刚送来的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