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张氏和叶旭旭接收到卫小海扫过来的眼神,齐刷刷把嘴紧紧闭上。
让把人扔出去,这人还当真从窗户上扔出去了。这种二愣子绝对惹不起,更别提让他怜香惜玉了。
收回目光,叶翕音伸手握住叶坤不住颤抖的手,丝毫不嫌弃那双手已经皮开肉绽,惨不忍睹。
“叔父,您有什么话尽管说!”叶翕音挨近叶坤跟前,说话的语调很慢很轻,言辞里透着安抚和宽慰。
这样的言语和态度无形之中给了濒死之人精神上的慰藉,叶坤尽管面部表情已经因为剧烈的疼痛而麻木,但眼神却因为叶翕音的话而渐渐泛出微微的精气神。
叶坤几乎是用尽全力把目光盯在眼前的叶翕音脸上,颤抖着嘴唇,十分费力地说道:“叔……叔父不行了,照……照顾好你姐……”
叶坤这话一说出口,旁边叶旭旭的眼泪一下就滚了下来,抬起手捂住脸低泣出声。
叶翕音用力点头:“叔父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旭姐姐。”
叶坤猛咳了一阵,喉咙里咳出浓浓的血痰,门边侍立的使唤媳妇,赶紧捧着痰盂跑过来伺候。
等好不容易停止了咳嗽,叶坤才费力喘着气继续道:“切……切记祖父的遗言……”
说至此,叶坤又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似是用尽了全力却仍心有不甘,用力扶住床沿,撑起身子,一双眼瞪圆了对叶翕音道:“不……不许叶家子孙入士……做……官!”
说完最后一个“官”字说出口,叶坤猛地喷出一口鲜血,人跟着猛地往后一仰,重重跌回床上。
景辰身形极快,侧身挡在叶翕音身前,叶坤口中喷出的血沫子飞溅在景辰后背的锦袍上,却半点都没喷在叶翕音身上。
“爹!”叶旭旭一声惨叫,扑跪向床头。
叶张氏也跟着扑过去,嘴里骂骂咧咧地哭:“你个死鬼没良心的,丢下我们孤儿寡母,往后这日子可怎么活啊……”
叶翕音眼眶微热,由景辰臂弯里探出头,看向倒在床榻上的叶坤。
尽管她重生后,与叶坤这位叔父相处的时候并不多,可是这位慈祥善良的叔父,却给了她父亲一般温暖的关怀。
看着叶坤渐渐冰冷僵硬的身体,瞪得大大的,不能瞑目的双眼,叶翕音心头突然想起他最后的那句奇怪的叮嘱。
为何不许叶家后人入朝为官?
祖父当年定下的家规,为何叔父临终前,还要特意强调一遍?
这一连串的疑问在叶翕音脑中冒出来,叶翕音突然觉得,也许叔父的死,跟叶父一样,也并非意外被房梁砸中那么简单。
还有,楼嘉钰调查的结果是叔父分明早已离开了总督府,可叔父却说他一直在中都府里。
那么这段日子,叔父到底在哪里,他到底遇到了什么……
这重重迷雾,都随着叔父的离世而无法详细询问了。
轻叹一声,叶翕音垂下眼默默往外走。
景辰低头看了眼叶翕音,转身时,亦若有所思地看向床上叶坤的尸身,入鬓长眉不自觉微微蹙起。
叶坤的尸身连夜送回家中,随着叶坤的离世,叶母的寿宴自然也没有办成,次日清晨,叶翕音便陪着叶母赶往叔父家吊唁。
过了头七,叶翕音因为生意上的事赶回了乌丰县县城。
令叶翕音没想到的是,没出半个月,婶娘突然带着叶旭旭和叶兴荣赶来县城,说是想在县城里找些事做。
婶娘投奔而来的次日,就有总督府的府兵上门来抓人了。
带领府兵上门的却并非府兵,而是总督府大管家仇十五。
听闻仇十五上门,婶娘吓地脸色都变了,拉着叶兴荣和叶旭旭躲在后头的院子里不肯出来。
见叶张氏几人这个情形,叶翕音自然明白,叶张氏带着叶兴荣和叶旭旭来投奔做事是假,这其中必定另有隐情。
看着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叶张氏,叶翕音有些无语:“都到这个时候了,婶娘还不打算说实话么?”
看着旁边琳珑和刘掌柜众人质疑的眼神,叶张氏慢慢低下头,抽泣道:“阿音你别怪婶娘,婶娘也实在是没别的办法,才骗你的……”
叶张氏把前后的缘由说完,叶翕音才知道,原来总督府的确是上门来抓人的。
抓人的借口是叶坤与总督府签了做工文书,如今人死了,文书上的期限却还没到,叶坤也并未履行完文书上所写的义务,总督府这是要抓其家人顶替去府中做工。
听完叶张氏的解释,叶翕音抬手揉了揉眉心。
这种事迟早瞒不住的事,叶张氏过来后居然只字不提,只骗她说想来县城里找事做。
叶张氏以为她是神仙么?能在总督府眼皮子底下用障眼法把她们娘几个变没了?
旁边端坐的琳珑听得早就气白了脸,只是碍于叶张氏是叶翕音婶娘的身份,不好说什么。
刘宝升虽只是大掌柜,可年纪已与叶坤差不了多少,听完叶张氏这番话,冷觑着叶张氏说问:“既然总督府是来找你家要人的,那理当婶夫人出去应对,对方找的又不是我们东家,你让我们东家出去是什么意思?”
叶张氏被问地一滞,随即可怜巴巴地看向叶翕音:“婶娘嘴笨,不会说话,阿音是咱们家最有能耐的,婶娘可全指望阿音了。”
叶张氏话音刚落,立在叶翕音身后的红竺笑道:“婶夫人嘴笨?呵呵,奴婢可真没瞧出来。当初沈夫人在铺子里说我家琳大姑娘的时候,嘴可是利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