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禾已经恐惧地忘记怎么去尖叫,她全身瘫软,木讷地坐在寝室的地板上,她看见这只死老鼠,好像也看见了掉入水里,绝望无助的雅薇。她的那双眼睛同样瞪得很大,她的表情也很痛苦,很不甘心。
叶禾无法平复自己的情绪,她浑身都发冷,控制不住地颤抖着给室友打电话。
“滴....”
“滴....”
快接,快点接....她不要一个人,她很害怕。
叶禾闭上眼,滚热的泪水从眼眶里泌了出来,她的胸口起起伏伏,气息早已变得紊乱不堪。
赵茉莉应该是在图书馆学习,手机一贯是静音的,所以没有听到,纪璇虽然很快就接起,但碍于现在是周末,她赶回家吃喜酒,叶禾只听到手机热闹又喜庆的动静,她听不清纪璇的声音,纪璇也同样听不清叶禾,只依稀听见她颠三倒四的说了些什么,她又忙着敬酒,便三言两语告诉她,“别急别急,等我后天回去你再和我说。”
然后,纪璇便将电话挂了。
“嘟——”
世界好似陷入了一片孤零零的沉静之中。
叶禾蜷缩在角落里,她抱着双膝,不敢去看盒子里的老鼠,外头的天也要黑了,太阳落山,褪去阳光,气温渐渐变得阴冷....怎么办,现在要怎么办....
她甚至都不敢随随便便报j,因为她确定,这是威胁,而威胁她的不是别人,只有程颢....只有程颢。
他在警告她学乖一点,不要多管闲事。
他说,他知道她是谁,他知道她不是雅薇的发小,她是叶禾。
“你能再和我讲一讲,你送雅薇回来的经过吗?”
从这句话开始,她就显露了自己的身份,程颢在食堂的时候,只和她一个人说过这句话,而这个“再”字,足够表明了她到底是谁。
程颢很有背景,这点不光雅薇从前告诉过她们,她出事之后,警c做笔录的时候,他甚至都不像对待茉莉和汪海那样对待他。
所以就算她现在报案,说不定程颢也做好了脱身的后路,不然他不会嚣张到威胁他,他就猜准叶禾的犹豫,她如软柿子一样好拿捏,她身后没有任何人替她撑腰,她惹不起。
纪璇今夜不回寝,赵茉莉在图书馆,一待就是好久好久,直到晚上九点,她也没有要回来的意思。
叶禾强撑着躲进被子里。
宿舍的灯开着,昏黄的光线摇摇欲坠,巨大的压抑感笼罩着她,叶禾依然害怕得好像堕入了一个无止境的深渊,身体失重,落空,安全感被人抽得一干二净。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不,应该不是睡,而是闷热和恐惧要她感到昏厥。朦胧间,她的意识还是清晰的,因为她做了一个非常完整的梦,那个梦就和当初纪璇的梦一样。
梦里的雅薇睁着一双空荡荡的严谨,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她就站在她出事的那片湖里,远远地看向叶禾,然后她的五官渐渐扭曲起来,她痛苦地哭着说,我好冷,救救我,帮帮我。
叶禾大声地叫着她的名字,但她发现她动不了,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站在原地,竭力挥动自己的手臂。她很想帮她,奈何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
然后,她又看见了程颢!梦里的程颢仿佛不是程颢,更不是大众印象中英俊文雅的他,他完全失去了平日温和谦逊的模样,而是张牙舞爪地冒出水面,狰狞地将雅薇往湖泊的更深处拖去。
叶禾很着急,很害怕,她想阻止,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雅薇消失。
最后,程颢转过头,死死地盯着她,“我知道你是谁。”
他踩着水,朝着她一步步走来。
叶禾尖叫,从梦里惊醒,没有任何犹豫,她几乎是颤抖着爬下床,又颤抖着翻找自己的手机,屏幕将她的脸照出一层惨白。
她通讯录里的人不多,纪璇,茉莉....以及,陆齐言。
叶禾跪坐在地上,将他的号码拨了出去,在此以前,她从来没有,从来没有打过他的电话。
“嘟....”
“嘟....”
她冷得连牙齿都在打颤,现在分明只是刚刚才到秋天。
“陆齐言,快点接....快点接....”
叶禾听着那一连串的忙音,一秒,三秒,五秒,她快哭了。
在不知是第几秒的时候,那头,总算传来了一个清冷好听的男声,就像是春天里的山泉水,干净澄澈。
“喂。”
“陆齐言!”叶禾却好似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迫不及待地紧紧抓住,“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