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的行走路径非常直接——绕过其他挡在街道外围的摊位,直插进巷口处的餐摊儿,到了格纳的桌子边儿,径自坐下,飞速地加入了谈话。
“……”青石墙边的小尾巴已经不知道该骂娘还是骂老板了,只好窝在那儿继续耐心监视。三小时后,他终于下定决心,挪着僵冷的双腿,一步步走向格纳所在的餐桌旁。这边餐位的诡异,已经引起了周围摊主们的议论。见又有人去过去,他们的眼神就都不怎么规矩地总往这位小尾巴身上扫。
这位密探小尾巴压了压风帽,尽量挡上自己的容貌,闷不吭声低头往巷口的餐位旁走去。走近倒五米远,他觉得心中忽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悸动,再往前两步,他觉得自己的意识似乎有些涣散,接下来,前行的步伐似乎不再受自己控制,他几乎是被人拥着撵着似地一步步走到餐桌边,懵然无知地坐了下去……
傍晚,所有的餐摊儿都收了,而这家小巷口的餐摊儿老板在捞到一个金币后,似乎就没打算再照应今天的摊子,一整天都没再露面。当一切都被黑夜的寒冷和暗所吞没时,格纳桌上的五个人影依旧围在这个简单的刨木餐桌旁,纹丝不动。
直到当晚的巡防军发现这些不遵守宵禁规定的家伙,持剑上去撵人时才发现,这五个人影,有一个是依凭于一件外袍的幻影,而另外四个,则是浑身冰冷的尸体!而且这一切,都根本不是巡防军所需要关注的事情。
——就在这个刨木餐桌上。有一行短刀刻下的字。巡防军小队的队长盯着这行字愣了好一会儿,才一把拽过身旁的传令兵喊道:“马上把这里的事儿报给巡防长官!”下达这道命令之后,小队长反身跳上这个巡防队里唯一的马匹,扬鞭而去。
“队长?你去哪儿?”
下属仓促发问,也得到了一个更仓促的回应——“去王宫!我要去王宫直接呈禀!”
……
……
“咚咚咚!”
万辉国国家司法院门外。大早就喧闹起来。
一群人不停地敲着司法院大门,嚷嚷着要提交一份针对贵族的民讨诉状。
这绝对是个稀奇事。按照万辉国的法律,领民不能状告自己的领主,平民不准状告贵族。如果贵族的行为欠妥,平民唯一能够申诉不满的途径就是民讨诉状和揭竿而起的反叛。
揭竿而起这种行为,我们就不做讨论了。而所谓民讨诉状,就是通过司法院呈情,把一个贵族、领主的不德、不法行为进行公开陈述,然后由司法院做个总结上报内阁,再由内阁审阅后酌情上呈君王。
这种诉状层层审查后。基本上会在递到君王面前之前就石沉大海,而纠集起来的递交诉状的民众也大多不是活不成,就是没法活的下场。
所以,这个民讨诉状的制度虽然有其名,但现实里却是个销声匿迹的存在。
可,就在今天,竟然真有帮不知死活的家伙来司法院递诉状了。
司法院的回应很迅速,不过半个小时就启用了一个小民议庭。两队侍卫把守着民议庭的各个出入口,并在会场内配备了合理的警备力量。
一众投递诉状的人进去之后,紧随而入的就是一大帮跟进来看热闹的老百姓。
按照律法规定。民讨诉状的提交是公开的,司法院也不能公然阻挡民众进入旁观整个诉状提交、评议的过程。这也是为什么司法院会行动这么迅速,飞一样完成准备工作,把胆敢递交民讨诉状的家伙们赶快请进来。
——只要议廷开庭,司法院就能以维护会场秩序为由限制人流进出,这是尽可能压制这次“民讨诉状”影响力的方式之一。
一个胖头大耳的司法院长官早就挤进了议庭正中的座椅里。他身后左右两边都站着低头顺眉的仆从。一个仆从手里端着茶盘,一个仆人手里则端着水果。这架势。仿佛司法院是他休闲后花园,而不是一个严肃的办公场所。
“民讨诉状。哼!”胖子司法官往嘴里丢一颗葡萄进去,不屑哼哼一声,“拿上来。”
庭内听差遣的护卫马上去投诉人手里取了诉状,呈在胖子司法官面前。
司法官匆匆扫过一眼,脸色变了变,然后又仔细读下去,时间悄逝,而司法官的脸色也悄悄黑沉起来。他犹疑不决,右脚烦躁地点地,一把扔掉他之前捏在手的葡萄,他霍得站起身来,腮部肥肉乱颤的同时,一种近乎气急败坏的声音从胖子司法官口中传出来。
“你们胆大妄为!尽然敢如此污蔑一个国家重臣!你们以为万辉国会允许你们这些低等的贱民来随意侮辱一个国家的重臣吗!”
司法官的咆哮,让递交诉状的这些人都吓了一条,顿时就有几人畏缩着不敢说话,还有几人惶恐无措,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只有那个带头的年轻人,楞不怕死地梗着脖子说道:“我们只是呈情,哪里来的污蔑?国家重臣又怎么样?许他做,就不许我们说了?先王允许民众呈递民讨诉状,就是为了督促贵族体恤百姓,让贵族担起自己的责任,在施政偏颇的是时候,让他们能听到民众的声音,及时反思改正!这是国家法律赋予我们的权利!”
“污蔑内阁重臣,还敢在这里出口狡辩,来人,把这帮人都给我抓了!”
随着胖子司法官恶狠狠的一声呵斥,整个议庭瞬间炸锅了:“凭什么!你没对被投诉方进行询问,没对诉状的事进行审查,怎么就能下令抓人?”
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