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彦这也是无奈之举。眼见夏利就要中计,被人挑拨得和任声这个嚣张跋扈的无脑混蛋大干一场,硬生生去阻拦肯定是不行的。此时将马河拉下水,是唯一的解决之道了。
谁也别想置身事外,拣现成便宜。
“是啊,马县长,你表个态吧。这个文件可是县委和政府联合下发的。”
任声也火爆爆地说道。
这个意思就很明白了。任声脾气是暴躁,他能做到县委副书记,和他的地方势力有很大关系,但也不是真正的无脑。马河有意要挑起他和夏利之间的矛盾,这用心任声岂不明白?这个时候,想要逍遥事外,绝无可能。总不能你当初同意了这个方案,转眼之间又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当此之时,任声也想要将马河拉下水來,和自己并肩战斗。就算不能挤走夏利,也要让大伙都看清楚,在桃城,到底谁说了算。
马河脑袋高速运转着,脸上露出温和的微笑,却不急于开口。
眼下这个局面,有些话确实是不能乱说的。开口之前,一定要想好了。
“任书记,农业局的同志,有去黄海省实地考察过吗?那个硕大一号苹果树,确实是经过改良的?”
稍顷,马河终于开口了,脸上笑容随即敛去,变得比较严肃起來。
马河此言一出,孙殿航便端起杯子喝茶,嘴角微微一翘。马河果然也不省油,轻轻一句反问,又将皮球踢给了任声。
实话说,时于这个“硕大一号”苹果树,到底是不是经过改良,能不能真的适应大江以北尤其是适应桃城山区的地理气候,谁的心中都沒底。就算去了黄海实地考察,人家也是在北方,地理位置和气候条件与桃城县截然不同,看不出什么名堂來的。
愈彦的质问,也不是沒有道理的。虽然说是在三个区试点,花费也不在少数,单是购买树苗一项,就是上百万的资金,再加上其他前期投入,以及数千户果农的时间和精力投入,确实不是个小事。成功了还好,皆大欢喜。万一这果树不适应桃城县的地理气候,如同愈彦所言,结出來的不是苹果是苦果,事情就有点麻烦。
本來嘛,就算结出來的是苦果,其实问題也不大。上级领导做这种脑残的决定,亦不是一回两回了,各地在所多有,也沒见出什么事,最多就是做决定的领导一拍大腿,懊悔一番,说一句交学费也就万事大吉了。但现在却是闹出了老大的矛盾,愈彦坚决抵制。真要是结出了苦果,可就沒有那么好交差了,想要说句交学费就过去,怕是沒那么容易。
马河显然是预见到了这种可能性,才不愿意给任声陪绑。
任声五十岁出头了,也沒了什么上进心,说白一点,他今后的人生目标,无非就是票子、孩子和女子,趁着在位,能捞多少算多少。马河与他完全不一样。他才四十岁不到,县长快干三年了,那心思大着呢,怕是绝不愿意在县长的位置上终老。
这个皮球,必须给任声踢回去。
是你和愈彦乃至夏利之间的矛盾,你自己去解决,别想拉上我。
任声双眉一蹙,说道:“这个自然,他们早就考察过了。人家那苹果,长势很好,挂果率高,又大又甜,卖相也好。不然,怎么会引进他的果苗?”
“这么说,这个果苗的品质,是能够保证的了?”
马河依旧很温和地问道。
任声的心里,也有点忐忑起來。一开始的时候,他确实气壮如牛。此事是县里讨论过的,正式形成了文件,愈彦对着干,任声觉得自己完全站在了道理上,因此敢于在县委书记办公会上拍桌子和一把手叫板。如今被愈彦一再质疑,连马河都这么问,任声就不是那么笃定了。
事实上,此番大规模推广苹果树种植,到底是怎么鼓捣出來的,他心里很清楚。至于说任继明他们农业局的实地考察,那更是扯淡。任声之所以敢在情况不明朗的时候如此蛮干,主要还是因为国内官场的生态环境使然。胡乱做决策的领导干部,难道还少了?
谁都沒事!
该有的好处一分不少。
该交的“学费”,农民去交!
不料就碰到了愈彦这样一个犟头,生生将他顶在了墙上下不來。
“马县长,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怀疑我老任在搞什么名堂吗?”
任声心中忐忑,嘴里却是绝不肯服软,不悦地反问道。
小马,我知道你是个角色。但是你也别跟我玩心眼子。我跟你之间,可沒过节。你在书记办公会议上把愈彦叫來,不就是想要看我和老夏开战吗?现在你如愿以偿了,想将一切都撇清,世界上的聪明人,可也不止你马河一个。
马河微微一笑,说道:“任书记说哪里话?我可沒那个意思。虽然说是试点,能够慎重一些,总是好的。”
“对啊,既然是试点,那就应该多做尝试。现在什么都不做,怎么知道结果的好坏?这县里的文件,既然下了,就得执行。这是原则问題,不能讨价还价。”
任声说道。
这个话倒也很见功底。先就把试点的牌子打出來,万一真出了问題,也是预留退步。试点试点,就是允许失败的,一定保证成功,那还试个什么?直接推广就走了。然后话锋一转,牢牢咬住文件不放松,将蓄意破坏组织纪律的大帽子,死死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