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彦呆呆地望着怀中抱着的一卷东西,再低头一看,身上没有伤口,也不见一滴鲜血滴落,胸口更没有插上一把明晃晃的刀,只是怀中多了一卷纸。
似乎是一幅字画,卷轴的两端是名贵的汉白玉,在暮色之中,乍一看确实如刀光一般森森逼人。
愈彦抱着怀中不知何物的卷轴,呆立了半晌,忽然才摇头一笑,刚才一瞬间,他以为他真的要死的时候,或许就是几秒钟,却又如一生一般漫长,他一生的经历就如电影一样在眼前丝毫不差地全部放映了一边,仿佛冥冥之中有记录一个人一生的功过和是非的机器一般,让他真真切切地回忆了一生。
虽然只有24年的短暂人生,但从头到尾又重新回忆一遍。对他造成的冲击和带来的震憾无法用语言形容。
之前,愈彦就不是一个无神论者,而此时此刻经历过了生死两重天之后,他更加真切地感受到了生命的神秘和宝贵,同时更加坚定地认为,无神论者以否定神明的存在来为自己肆无忌惮的行为寻求心理安慰,其实否定的不是神明。是让人敬畏的道德、必须遵守的规范以及良心。
古人敬畏天地和神明,敬畏良心和道德,所以古时才有圣人和名垂千古的人物出世。试想,如果每个官员心中都敬神明而尊天地,有道德而良知未泯。会有多少为民请命的好官。
回到家中,愈彦打开画卷,是一副山水画。远山有树,近山有水,白云深处有人家,笔墨饱酣,笔法老道,是一张颇见笔力的山水画。
山水画多半都有题诗,此画也是一样,只不过和一般山水画题写山水诗不同的是,画上题诗却是一副春联新年纳余庆,嘉节号长春。
新年纳余庆,嘉节号长春,据传是中国最早的一副春联,当然,最早的春联如果题错了地方,也只能徒增笑料罢了,春联题写在山水画上,不伦不类不说,更有附庸风雅却不解风情之嫌。
不过,在山水画的下方还有题字云中世界,静里乾坤,这几个题字和画的意境还算契合。
怪事,谁会莫名其妙送他一副山水画?而且还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愈彦围着山水画左看看右看看,除了两处题字之外,再没有异常之处,倒让他一时疑惑不解。
但他心里又清楚,这副画肯定是有心人特意送他,必定大有深意,联想到安泰现在错综复杂的局势,这副画打的是一个哑谜,是谁想通过这副画向他传达一个什么含义?可惜的是,传话之人显然和他境界不通默契不够,他并没有领会出来画面和题诗所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正想的不得其解的时候,突然响起了电话。
愈彦一看号码,是马九英,急忙接了起来,直接问道:“出了什么事?”
“董源远失踪了!”电话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看手法十分专业,看来蓄谋已久了。”
董源远是失踪跑路了?或者是被人灭口了?愈彦大为心惊,两种结果,前一种还好,至少证明董源远自己掌握了自己的命运,后一种就惨了。如果他被灭口了,就会衍生出许多意外,甚至可能会对安泰局势带来不可预期的负面影响。
愈彦还是强迫镇定下来,“什么时候的事情?”
“两个小时了,之前打不通你的电话。”
在知道董源远失踪之后,马九英九急忙联系愈彦,他总觉得事情蹊跷,或许在愈彦身上能知道一些什么。
“愈老弟,董局长失踪的事情,你怎么看?”马九英一本正经地问道。
愈彦没有正面回答马九英的问题,而是意味深长地说道:“马局奉命于危难之间,现在肩负重任,安泰以后的安定团结的局面,就落到你的肩上了。”
“愈老弟这是笑话我呀,安泰的安定团结,要在张书记的领导下,才能实现,我就是冲锋陷阵的小兵,张书记的手指向哪里,我就打向哪里。”
“董局长的失踪,马局怎么看?”愈彦反问道。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等有了调查结果出来之后,用事实说话。”马九英没想到愈彦又追问起他来。
“看来黄局天天都看《焦点访谈》……”愈彦呵呵一笑,“也是,确实要用事实说话。不过事实哪里那么容易查清,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董局长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失踪,不得不怀疑背后有一只巨手在暗中推动了一切。”
“幕后永远有巨手,就看怎么看待巨手的问题。”马九英对愈彦的话不置可否,“在县一级,市级是幕后巨手,在市一级,识是幕后巨手,以此类推的话,愈老弟,哪怕到了国级,平衡之道也是幕后巨手。天地有运转的规则,万事万物也各有制衡之道,如果说法则是幕后巨手的话,我们永远生活在天地运转法则巨手的阴影之下。”
一番话说出,不由愈彦对马九英刮目相看,没想到马九英还能讲出这样一番大道理。
“我也猜不透,”愈彦话说一半,忽然想起了什么,一下惊醒,“不对,董源远不是自己跑路了,肯定是被人困住了。画,对,画可能是他传递的信号。”
马九英一头雾水,“什么画?你从哪里想到会是董源远向你传递信号?”
“猜测!”愈彦神情十分笃定,“马局马上来我这里一趟。”
挂了电话约十几分钟,马九英终于风尘仆仆赶到了。
听说了愈彦“遇刺”一事,马九英可是吓得不轻,连说侥幸,万一对方手中拿的不是画卷而是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