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出来的是两个柔弱的读书人,尤其是那个先下来的公子,长得真是俊秀。
那几个兵卫都是一愣,却卸下了防备,那为首的兵卫道:“清远县遭了瘟疫,早就封了交通,你们还来做什么?”
常笑一点也不吃惊,只反问道:“连进去也不行么?”
里面的人不许出来,以免传播瘟疫,进去应该没有理由阻止吧!
几个士兵面面相觑,还真没想到,有人这么执着地找死的。
那领头的士兵道:“进去是可以的,只是瘟疫消除之前,怕是难以出来了,搞不好还要死在里头,公子还是回去吧!”
自爆发瘟疫以来,这清远县,许久没来人了,那些运输物资的人,也往往是在几里外的官道上等着他们前去接应。城里的外来人,早就瘟疫之始,能走的,都走了,包括那些驻守此地的官兵,有关系的都往外跑了,只留下他们这些本地人,根在这里,舍不得抛下,再就是那些深受知县赏识的,愿意跟着他,克服难关。
眼下这年轻公子,虽然难得坚持,但他出于好意,还是忍不住提醒一番,免得他稀里糊涂送了性命。
常笑笑了笑,“军爷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今日非进不可,实不相瞒,在下懂得几分药理,正是听说清远县遭了瘟疫,才来这里看一看!”
常笑都这样说了,这官兵也不好再说什么,眼里还有几分感激之意,当下不再相劝,转而放行了,毕竟,这城里太缺大夫了。
才进城,一向少言寡语的屏儿难得开口了,“公子!”因为要掩饰身份,屏儿在外称她为公子。
“怎么了?”屏儿的要求,她一向很重视,这丫头话不多,处处都说到点子上。
屏儿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现在出去还来得及!”
常笑理解她的意思,轻轻摇了摇头,“既然进来了,你当知道我的决心!”
她知道,方才那官兵的话,让屏儿不安了,这里的瘟疫犹如猛兽,若是出不去,他们极有可能会困死在这里!
屏儿急了,“属下答应王爷,要护王妃安全,怎能眼看王妃涉险?若王妃有个好歹,属下万死难辞其咎!”
常笑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眼里光芒烁烁,“你可别忘了,我在进王府之前是干什么的,说不定,这瘟疫还真让我平了呢,你应该对我有信心!”
屏儿叹了口气,却不再说什么!
街上冷清得几近萧条,商铺紧闭,行人稀少,到处洒满了纸钱,新的旧的都有,加之灰蒙蒙的天气,不知道从哪里传出几声嘤嘤的啼哭声,悲凉中透着死气。
正好前面走来一个身穿缟素的年轻人,一脸的愁云惨淡,明明已经走的很近了,却跟没有发现常笑似得,还是常笑上前,拦住了对方的去路,“这位公子,请留步。”
那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眼,面露讶色,“你是刚到清远县的?”
“正是!”
那人疑惑道:“这个时候,你还来清远县,不知道这里发生了瘟疫么?”
“我来此访友,另外,我还是个大夫,请问知府衙门怎么走?”
那人听她说是个大夫,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又听她问起知府衙门,倒有些吃惊,“难道,你的朋友是谭大人么?”
常笑惊讶,“正是,公子认识谭大人么?”
那人微笑,脸上有了几分热情,“在下正是谭大人的师爷魏峰,谭大人现在不在衙门,应该在祠堂,正巧,在下也要去找大人,公子不妨同行!”
“敝姓李,那就多谢公子了!”常笑自然答应。
魏峰在路上遇见一个熟人,征得常笑同意,让人将马车先行前去衙门,屏儿将包袱背了出来,和常笑一起去祠堂找谭雅伦。
常笑有些好奇,谭雅伦来祠堂做什么?难不成是烧香祈祷?可到祠堂门口,闻见里头传出来的中药味,夹杂着的疑似呕吐物的酸腐气味,常笑便明白了,这里,安置着感染瘟疫的患者。
宽敞的祠堂铺满了褥子,上面躺满了人,就连外面的院子里,也搭满了帐篷,里面仍旧是人挤人,加起来足有上百人,不时传来干呕的声音,夹杂着痛苦的呻吟声,充斥在空气中的酸臭气味越发令人作呕。
一路上,常笑听魏峰说,一开始,还会将死去的人埋在城外的岭上,后来死的人多了,又怕传染,干脆找个固定的地方一把火少了,只让家人捡骨灰埋葬。但是到了现在,每天仍旧有人送进来,每天仍旧有人死亡,魏峰的老母亲,也在前几天去世了,怪不得他一身缟素,原来还在戴孝。
常笑一眼就看见那个在庭院中央的男子,一年多不见,他仍旧是谦谦君子,温雅如玉,只是看起来比在京城的时候瘦多了,神色憔悴,眼底还有两层明显的黛青,看起来很疲倦。
庭院中央架了一口大锅,里面装满了深色的液体,正在烈火上不断地翻滚沸腾着。谭雅伦正在往锅下添柴火,火光映照着他苍白的脸,增添了几分暖色,脸上却被热气熏得满是汗水,一身浅蓝色的袍子沾了不少污渍。这个样子,哪里还有当初的贵公子模样,俨然一个和贫民打成一片的普通人。只那清贵的气质,是怎样也掩不去的。
常笑的眼有些酸涩,站在原地,竟一时忘了上前招呼。
她不动,屏儿也不动,只是一旁的魏峰,见常笑在原地发呆,心里有些奇怪,却朝对面那人喊道:“谭大人,瞧我带谁来了?”其实,他也不知道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