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清凉山,大美玉虎庄。
金陵本就是虎踞龙盘,这清凉山便是其虎踞之所。
连日来的大雨倾盆,不但没有给它带来丝毫的烟雨迷蒙,反而将它洗得梵音尽去,凶意升腾。
……
山林之间,雨势比起外头稍小些许,但依旧是大雨的级别。
沈纯狂奔了几里路,蓑衣下的夜行衣早已经湿透,紧贴着皮肤很是难受。
特别是那两块用于伪装的棉垫,吸饱了雨水后,这两个玩意胀开了不少,沉甸甸的,看着好似严重下垂。
要不是怕找不到替代品回去以后露馅,沈纯早就给它摘下来,有多远扔多远!
正所谓为虑胜,先虑败。
在行动之前,沈纯当然要先找到退路的所在才行。
然则深山老林外加大雨磅礴,饶是他轻功了得,找到那清凉寺也已经是在半个时辰之后。
玉虎山庄和清凉寺都是在清凉山的东南侧,二者之间也就隔了一片小树林而已,若是天气晴好又站在高处,互相都可以远远地打招呼。
此时,沈纯就在这片小树林的最末,抬头就是清凉寺那朴素的匾额。
他伸手入怀,确认了林老关给的信物还在,这便提起一口气,飞身翻进了寺庙院墙。
清凉寺属于净土宗,只是一座一般的寺院而已,没有报恩寺那么大的排场,其中也没有什么武僧。此时晚课结束,和尚们正在饭堂用膳。
避过火光,沈纯按着林老关所说的方位开始摸索,没多久就找到了目标所在。
可能这寺院里的和尚比较淳朴吧,目标的卧房竟然连门都没关,里头一片漆黑。
看样子主人应当是还在吃饭,正好方便他钻了进去。
和尚的房间布置简单,居然没有什么可以藏人的地方,沈纯又怕关门被人发现不妥,干脆就躲在门了背后。
他这也不是为了躲开房间的主人,而是为了防止被路过的僧人发现罢了。
如此在门后边站了大概几分钟,就听得外头一声佛号,和尚们散场了……
“慧如师兄,师弟我近日对那攀援真如禅又有了些领悟,不知今夜可否一叙。”
“嗯……大雨连绵,师兄我偶感不适,还是改日吧。”
小沙弥们还没修到攀援真如禅,也不敢打扰方丈、以及师叔师伯们修禅,只能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等他们先出了饭堂,才一个个顶着宽大的斗笠钻进了大雨之中。
相对于他们,慧如禅师至少有一柄油纸伞撑着,再加上他的卧房离饭堂不远,收起雨伞时也只是湿了一双僧鞋、以及僧衣的下摆而已。
在门外把鞋底蹭干净了,他正要进门,眼睛一瞄,脚步蓦地停住。
目光所及,是门扉下延伸出来的一片水迹。
想到其他僧人要么是他看着走远的,要么还在后头的路上,他又赶紧往后退了半步。
“施主请出来吧,莫要和老衲开玩笑。”
居然被发现了?
沈纯略略有些惊讶,但想起此人原先的身份,立刻安心不少。
“我出来不方便,赵琛,还是你进来吧。”
嘶——
慧如倒吸一口凉气。
听声音就知道里面是个女施主,他要是进去了,那才是真的不方便呐!
但是能叫出他俗家姓名的,除了给他剃度的方丈,就只有东厂之人。他稍稍犹豫了几秒,终究还是迈步跨进卧房,关上房门,把自己置身于一片黑暗之中。
“东厂的赵琛早已随前尘而去,施主若有要事在身,何不去红袖招找林老关和四娘等人。”
“少来!我就是从红袖招来的。诺,看看这个。”废话不多说,沈纯直接掏出信物递了过去,“我马上要去探查玉虎山庄那帮胡商,如果出了什么差错的话,就来你这里避避难。”
林老关的信物就是一块东厂令牌,上面有一道深深的刀痕。黑暗的房间里,慧如伸手一捞,准确无误地把令牌抓在手里。
“果然是我的令牌。唉!前尘难了!想当年……”
“行了行了,能帮忙的话就回句话,忙着呢!”临出门,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对了,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慧如愣了愣,好一会儿以后才点了点头:“门后有水流出,故而留意。施主放心,届时老衲定会助你一臂之力。”
有了这句话,沈纯也就暂时安下心来,开门冲入雨中。
他走得是如此干脆,好像就没想过要收回令牌似的。
吱呀~
吱呀~
起风了,雨珠在玄关之前的青砖上破碎,溅入卧房之中。
而慧如就只是手握令牌跌迦而坐,任由门扉在夜风中来回转动、呜咽。
终是那前尘往事,
扰了这佛门清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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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山容易下山难,只是一段百来米的林间小道,就让沈纯郁闷不已。
最烦人的就是胸口那两团棉花,随着奔跑颠簸上下不断颤动,真的是超级碍事!
好不容易,总算摸到了玉虎山庄的围墙。
玉虎玉虎,便是白玉老虎。
整座山庄的亭台楼榭、栏杆台阶,多是由汉白玉筑成,就连这围墙上的雕花窗子也是如此。
格,可以勉强看到院内的花草走廊,但里外全都没光,再想多看一些就不行了。
没有光也不要紧,不是还有邪恶侦测的小地图嘛。
在使用了这么多次之后,沈纯已经对小地图上的缩放比例颇为熟悉,能够快速判断红点与自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