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仓胜家的人头土石间滚了两圈,双眼中还透着惊恐,死不瞑目。
但看着人头上沾染的泥土,众人的惊慌也跟着他的威胁一起,烟消云散。
与此同时,火山上方的云烟也越来越缥缈,在秋风的吹拂下,不一会儿就已经若隐若现。
无论如何,天照大神看来是不会大驾光临了。
到了此刻,城内城外都已经安定下来,万千目光,俱都汇集在城头的天草四郎身上。
慢慢的,从城头上的一揆军开始,所有人明明抬起双手在胸前握紧,一字一句开始祷告。
祷告声起初含糊不清,直到天草四郎也加入其中,以他那清亮的声线为引领,把众人的节奏引导合流,好似组建了一个巨大的唱诗班。
不多时,一股音浪竟从城堡另一头滚滚涌来,前后左右加头顶,通通都是嘹亮的圣经,沈纯给闹得有点耳鸣。
再这么待下去,搞不好耳朵就要绝育了!
扛着旗,没办法双手捂耳,他只好赶紧脚底抹油,落荒而逃。
拉风的大旗随风飘扬,长长的燕尾不断扭摆,邪龙一般的纹饰展翅欲飞,诡异莫名。
然而此刻,除了带领大家唱诗的天草四郎,这个拉风的女人竟无人关注……
精神信仰这种东西,有时候是很盲从的,特别是在生活天翻地覆,理念一朝崩塌之时。
此刻听到这隐隐的诵念声,无论是城堡原本的住客,还是祖宗十几代头一回踏上高土贵地的农民,全都心旌摇曳,不能自忍。
不多时,竟也跟着那声音喃喃起来。
益田好次正和山田一道,在西城墙下布置结界,闻得这番动静,却是稍稍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拍了拍嫣红如血的双手站起身,微微勾起左边嘴角。
“e~很好!这样一来,结界的效果就更好了。不愧是我最完美的孩子!你说是吧,山田君。”
山田没有抬头,手中画笔不停,在无数扭曲的血红色线条间,勾勒着无色的线条。
笔尖所过之处,或飞或拐的红线竟渐渐圆润、自然,同二人后方的线条一起,构成了一幅很是繁复、但相对和谐的图案。v首发
“四郎确实非常优秀,毕竟他有一个好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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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练士卒,整顿城防,凝聚信仰……
一个月的时间匆匆而过,而从江户出发的板仓重昌,也终于带领着他的三千本部将士,以及各地大名派遣的数万大军来到了岛原半岛之上。
只不过在同九州的各位藩主一番会晤过后,他却是沮丧而又愤懑,深恨自己没有一个好老爹。
“哼!幕府是怎么想的,就算不是西国无双的立花大人(立花宗茂),也不用派一个一万三千石的穷鬼来羞辱我们吧!”
“正是!简直欺人太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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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抱怨就发生在刚刚结束军议的营帐外,不论是内容还是口气,在板仓重昌听来都是相当的欺人太甚。
对于这个镇压平叛的任务,他从一开始就抱以相当大的期许。
毕竟能不能从一堆贫困户大名中脱颖而出,搞不好就看这一波了。
但现实就像一个无情的巴掌,抽完了左脸,又握紧后给他鼻子上来了一拳,酸爽麻辣。
虽然从来没有单方面领军作战的经历,但板仓重昌总归是在乱世中摸爬滚打过的,自认也是颇通兵法。
在调查并研究了岛原地区的情报过后,他原先对战局早已经胸有成竹——
短短一个多月,一揆军必然攻不破岛原城,等他带着大军渡海而来,神兵天降之时,便可以将正在攻城的乱党一网打尽,一战而竟全功!
那种情况下,甚至根本不需要本地藩主的配合,光是凭借从锅岛家、以及立花家带来的藩兵便已经足够。
但现在呢?
狗x的松仓胜家,连特么十天都没撑过去!他那干瘪的脑袋,如今就插在北城门外的木桩上晒太阳,幕府军上下,根本没人想给他收尸……
一揆军得了城中的物资军备,又有了坚固的城堡作为据点,不知道得填多少人命进去才行。
重新拉开地图,板仓重昌左右浏览了一遍,依旧是一筹莫展。
一旁的侍从决心为他分忧:“大人不必忧虑,一旦发动攻势,小人必定为您先登!”
看了眼身高一米二,尖嘴猴腮的侍从,板仓重昌一点也振奋不起来,只是敷衍地点点头。
这时候他心里也不禁抱怨起来——怎么我就没有个那什么,剑豪猛将之类的辅佐呢?
在战国终末,特别是铁炮越造越多的当下,想找个靠谱的猛将兄确实挺难的。但剑豪作为一种实战以及观赏性并存的职业,依旧是红红火火。
便如现今跟随小仓城大名,以五十多岁高龄再临战事的宫本武藏。
……
作为足利氏的分支,细川家早就没了室町幕府时期的辉煌。
当然了,得益于关原之战时英明神武的反叛,他们步步高升,终于在前些年受封于熊本藩,俸禄高达54万石。
其家主正是细川忠利,在之前的军议上,他可以说是视板仓重昌于无物。
而这位九州最有权势的大名此时却没有回到自己营帐,而是前往了小仓城大名——小笠原忠真的帐中,恭谨有加地躬身坐下。
“斗斋先生,这是您准备新作的兵书么?”
大帐之内,主人小笠原忠真却只是跪坐在左侧,正中乃是一位须发散乱的老人,对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