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高深的理论听得检察官一愣一愣,诸人面面相觑着,喃喃地道,不像啊,那人冷静得很,非常清醒。
“所以我说他有另一个独立人格,我问冯检察您几件事,你们接待的主动自首的公务员,特别是公安干警,很多吗?”肖梦琪问。
“基本没有。”检察官摇头了。
“那你他去自首的时候,显得很平静,对不对?”肖梦琪又问。
“对,非常平静。”冯检察官道。
“这就是答案,以一位科级的公安干部身份去自首,而且在这种改变命运的事面前,还保持这么平静的?如果不是精神类问题,那冯检察,你觉得症结何在呢?难道有人高尚到,非往自己身上泼脏水?”肖梦琪问。
耶,这么一想,还真像精神有问题的。
冯检察官知道,恐怕就没问题,也要以有问题定论了,他随意问着:“网上纷传那组视频呢?这里是纪律队伍,不可能这种事也能容忍吧?”
“这个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这是询问笔录以及调查报告。”督察处那位领导,咬着牙递了份。
经鉴定,最初发现的源文件,是经过一种“电子模拟”的手法ps过的,这份源文件就在戚润天手里,究其因果,是因为他经营的晋祠山庄地下赌场被查,进而因怨生恨,泡制了这么一份视频,为的就是抹黑正在调查涉毒案件的警员,为他们逃逸扫清道路,同时已经证实与视频相关申均衡、戚润天均涉嫌制毒案件,附有涉案人员的口供。整个报告有理有据,无懈可击。
“这也是精神刺激的一个方面,任务结束后他因为这件诬陷的事身败名裂,加重了他的病情,也为另一个分裂的人格提供的滋生的土壤,在痛惜战友的同时,他把错误全部归咎到自己的身上,于是就出了这么件啼笑皆非的事……”肖梦琪尽情表演着,其他人在默不作声地看着,现在看来,许局长的手下,那是一个弱兵也没有啊。
报告传阅着,检察官不时审视市局安排的这陪同调查组,其实真实的情况是什么,每个人心里都差不多能猜到个大概,特别像这种既是运动员又当裁判的报告,可信度恐怕没有那么高。
不过对方可是制毒的嫌疑人,相比这位有精神问题的警察,抓到他们的警察,谁更值得同情恐怕不需要动脑筋选择了。
一位检察官把报告收了起来,语重心长地道着:“我理解大家的心理,我也相信余罪同志的确为公安事业做出过很大贡献,这个立案拖到现在我们也有这层意思,真正不是危害人民群众,危及我们事业的害群之马,我们总是不忍下这一刀的………余罪同志本人不管是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还是出于内疚心态引起了心理状态变异,我表示理解,要真对他处理,我们还真有点于心不忍。”
万瑞升、肖梦琪等人长舒了一口气,同情这张牌终究还是起作用了。
“可是。”检察官转折了,他郑重地道着:“如果真存在以自伤诬陷嫌疑人袭警,进而把他拉下马的事实存在,他仍然是要负责的,法律可以有同情的成份,可情理终究不是法理,那怕他拉下马是一位贪官污吏,大快人心、那怕他是一位敬职敬业的警察……不能因为是一位嫌疑人,就可以容忍程序的不合法,有一天如果同样的事发生在普通人身上,发生在无辜的人身上,我们恐怕要追悔莫及了吧?”
又抓到一个无法自圆其说的点子,这可是几年前的,总不能那时候也有精神病吧?
“如果真有这种事实的存在,我们严肃处理,听从检方安排。”万瑞升道,有点尴尬,检方明显是逼宫了。
“贾原青今天就被解押回五原。”有位检察官看看时间道:“很快就有定论了,我们再等等,中午之前就有结果。”
在座的,胸前起伏,心又一次被揪起来了,其实钱还是小事,那件事才是要命的事,而且尚无定论。
肖梦琪在休息的间隙看到万政委、史副局长以及督察处各位的表情,她突然有点明悟了,突然明白余罪此举的精明之处,一个黑警察是他个人的事,可把遮掩的事捅出来,那可就是集体荣誉的事了,领导不可能不管,只要一管,只要官方一遮掩,那也就意味着,所有的前事要一笔勾销了,他不再有负担。
这才是他的风格,肖梦琪隐隐有点佩服,只是她怀疑,贾原青在监狱,手伸那么长对于许平秋似乎也有难度,如果贾原青坚持上诉,再和余罪的自首相印证,那可就全部功亏一溃了。
她的心,也跟着揪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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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停在第三医院时,从车窗里透进去,带着霾味道的空气让贾原青觉得是那么的熟悉,而且有点不舒服,和汾河劳改农场的空气质量差得太远,相比而言,他倒是更喜欢那里的田园气息。
后门当声开了,他弓着身,小心翼翼地下车,管教干部给他解了手铐,他机械地躬身说谢谢。
头花白了,不过很干净;脸晒黑了,不过很健康;换得这身旧西装很合身,似乎曾经是单位统一订制的,女儿探监的时候送进去的,他整整衣服,踱向医院门厅,管教在背后亦步亦趋跟着,这种经济犯罪嫌疑人没有什么危险性,不过专程从劳改农场回城探亲也算是法外开恩了。
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