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朝歌背对着黑黝黝的密林,俯视着失魂落魄的王溪枫,一字字道“闭嘴,不想死就别磨磨唧唧像个娘们让我分心。”
淡淡的星光洒在她白净的脸庞上,一路跑过来,脸颊上刮出许多道血口子,血珠凝结,红得耀目,与盛开在黄泉路上的彼岸花有过之而不及。
死说起来简单,但真的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活着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即使一生穷困潦倒、衣不蔽体、一贫如洗、草衣木食、饥寒交迫林朝歌仍然想活着,而且要活得好好的。
她弯腰拉起王溪枫,他全身发软,已经没法动了,她又何尝不是。
“跟紧我。”
林朝歌扯下外袍,拧成一团麻花状,绑在王溪枫身上,另一边系在自己腰间,二人咋一看如连体婴儿一般,密不可分。
王溪枫这回不执拗了,也不说出方才长他人志气的话,双唇紧抿,盯着她看了片刻,低低地应一声,整个人靠在她身上,依靠她的力量如老人往前蹒跚而行。
身后,黑衣人的猎犬破开草丛,如利箭一样,紧紧尾随着他们。
鸟鸣狗吠,灌木砍倒在旁,草木践踏,由远渐近的脚步声。
四面八方都是喊声,敌人仿佛无处不在,微弱的火光像郊野鬼火,散落在各个角落,阴森冰冷。
一但遇上人间地狱,人首分离。
林朝歌没时间害怕,强迫大脑冷静辨认方向,即使内心在惶恐不安。
西北方向听到潺潺的流水声,她暗暗松口气。扶着王溪枫走到断崖处,道“低下头,抱住脑袋,我们滚下去。”
王溪枫往下啾了眼深不见底的断崖处,手脚发软,愣了一下,咬紧牙关,连忙照做。
两人蜷缩身体,护住头脸,往地上一躺,翻个身。
风声呼啦啦拂过耳际,吹拂青丝,一阵天旋地转,他们顺着陡坡翻滚而下,身下枯枝落叶嘎吱响。
“砰”。
断崖并不高,底下是一段缓坡,林朝歌在一处枯萎的茅草丛前停了下来,起身揉揉手臂,找到躺在高处的王溪枫,他药性发作,已经完全不能动了。
他生得纤细,加上林朝歌力气大,才能拖得动他。
崖下波光粼粼,竹木掩映中,嵌着一座碧绿溪泉,溪水绿汪汪的,绵延千里,蜿蜒而下。小溪边是大片大片的毛竹,一棵棵竹子肩并着肩,矗立在滩林里。
山中寒冷,泉水更是凉得刺骨,清冷月光下依稀能看到水面雾气浮动,云遮雾绕。
林朝歌拖着王溪枫,一脚踏入深泉中,胳膊上立刻炸起一片鸡皮疙瘩,冷得牙根发颤。
她深吸一口气,拉着王溪枫潜入冰凉的溪水中。
溪水不深不浅,正好漫过二人肩膀处。
业绩山泉溪水实在太冷了,刚游到一半,她感觉到双腿一阵痉挛,连吃了好几口冷冰冰的泉水。
身后带了个拖累,她不敢逞强,振奋精神,顺着小溪路划游,冷得反颤精疲力尽时,攀住岸边一块大石头,低声喘息。
岸上的竹林里,忽然出现一点朦胧火光。枯枝被踩断,发出咯咯响,杂乱的脚步声往河边来了。
远远听到人声马嘶,鸟惊狗吠,火把熊熊燃烧,望过去一片光耀,恍如白昼。
她屏住呼吸,警惕把王溪枫藏在一处乱石堆后,磨破皮的掌心死拽住一块尖利石子。
几十名身着对襟深蓝衣袍,腰挂小巧金色铜钱家微、手执腰刀的王府护卫正排成整齐的队伍往山上推进,犄角旮旯,树洞山坳,觅缝钻头每一寸地方都不放过,一旦发现可疑的人,立刻就地抓捕。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一物。
游出水面,趴在长满青苔滑石上的王溪枫远远看到护卫们腰间挂着闪闪发光的金属家微,长呼出一口寒气,咬牙切齿道:“等他们找到山上,本少爷早就一命呜呼了”。
护卫们听到不远处小溪处隐隐传来微弱的说话声,举着灯笼,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往小溪处照去,暴喝道:“来者何人”。
“你王爷爷”。
不等她细想,领头的蓝衫护卫举着火把往水面上一照,照见俩张苍白得发涨的面孔,狐疑开口询问道:“少爷”。
深山精怪何其多,诚论突然自水底冒出的黑发红唇白面馒头之人,自家少年唇红齿白一翩翩少年郎怎会…?
“别看了,是你姑爷爷我,还有…李二麻子你可别忘记你屁股上有颗核桃大的黑痣”。
“少爷,真的是少爷,我找到少爷了”。
王溪枫趴在石头上,面如土色,对着一旁同样冷得打颤的林朝歌点了点头,小声说“他们阿爹的人,我们这次是真正得救了”。
其他四散走人的护卫已经走远了,听到李二麻子的的声音,不少立刻将手中火把按进水中熄灭,淌水跑了过来。
“少爷。”李二麻子踩进水里,拉起王溪枫。
王溪枫劫后余生,感觉手脚好像又有力气了,扯开嗓子,怒吼了一声。
“哈哈哈!天无绝人之路,老子又活过来了”!
“爷”。
护卫们听到他这一声中气十足的回答,喜极而泣,泪水顿时淌了满脸,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嘘寒问暖“爷”。
主子发了话,如果少爷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们这些人都得给少爷偿命。
“我爹呢”披上衣物,身体渐渐回温的王溪枫巡视一圈道。
“老爷还在路上,怕来不及,先打发我们上山寻您。”
王溪枫满腹委屈,“我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