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一旦年纪大了,对于吃的东西总会有些挑拣,要是觉得一样东西好吃,那必须是天天都得吃到心情才能好。
吴老这几个月被那翠香养的胃口刁钻了点,冷不丁的,那人一走,老先生这边整天就跟缺了点啥似的,浑身不自在。
天天问旁人,翠香啥时候能回来做饭。
直到今天曹安堂来了,稍稍解释,也算是断了老先生的念想了。
“唉!安堂同志啊,这世上的事咋就那么多说不清楚的类。我老头子一辈子治病救人,总觉得自己有点本事,可还是不如老天爷,治不了那心里有病的啊。”
“嘿,吴老您别这么丧气。真要是想吃那个沙镇呱嗒,回头有时间了,我托人从聊城那边给您捎带点来。”
“不用啦。捎带的哪比得上现做的好吃。”
吴老挥挥手,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曹安堂站在一旁等了小会儿,见老人也没其他的事了,默默后退出去,轻轻掩上房门。
再一扭头,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了小禅房门边的砖墙上。
以前还没怎么注意,这会儿倒是一眼定位在几块零散的砖头上,清晰可见上面浅浅的叶子痕迹。
整个养安堂都是他出钱帮忙修缮的,当年修缮的时候用的也是果叶砖窑厂的砖瓦。
只不过,那时候的他还不知道会有今天的事情,更不可能注意到砖瓦上有什么痕迹。
又是下意识伸手摸在砖头印记上面,感觉老旧房屋外墙上零零散散多出来的几块新砖就像是衣服上的补丁。
默默收回手,往后退一步,恰好踩在什么东西上。
低头一看,是块没用上的新砖,被人扔在地上,当垫脚的用了。
同样是果叶砖窑厂的砖,不过曹安堂脑海中猛然浮现出今天秦长剑在供销所做的一切,忍不住在想,果叶砖窑厂的砖和那正统的秦家砖到底哪个硬呢?
他跟魔怔了似的,弯腰捡起来地上的砖头,手指头弹一弹感觉有些疼。试着伸手掰两下,不禁哑然失笑,他又没练过曹州正统的外家功夫,哪能徒手劈砖。
话虽如此,最终还是不可避免的将砖头横面放在眼前,咬咬牙,冲着自己脑门……
“哎!安堂叔,你干啥啊?”
抓好药找过来的钱小乙,看见曹安堂准备拿砖拍脑门,惊得大喊一声。
曹安堂的动作半截止住,满脸表情变得无比尴尬。
“安堂叔,你咋了?你有啥想不开的啊?”
“不是,我没想不开,我就是想试试这块转头硬不硬。”
曹安堂一句解释,还不如不解释呢。
钱小乙等大眼睛看着他,就跟看怪物一样。
“安堂叔,要不,我给你抓点安神的药?”
“去去去,我吃什么药啊。我真就是想试试砖头硬不硬。”
“呵,呵呵。”
钱小乙抽动嘴角笑了笑:“安堂叔,那您甭试了,这砖头硬着呢。您看着院子里铺的了吗,全都是过了年刚换的这种新砖。王大叔有回在院里劈柴,一下子劈歪了,劈到地上。这砖头就留下个缝,根本没断开。斧子都劈不开的,您拿脑袋试……呵,呵呵。”
钱小乙继续抽动嘴角。
曹安堂尴尬地摸摸鼻尖,目光也随着小乙手指的方向看了眼。
确实,铺地面的板砖中间有条裂缝,但也看得出来并没有完全断开。
就凭这点,也能证明果叶砖窑厂的砖比正统的秦家砖差不太多啊。
也是,怎么着刘果生和秦叶眉都是从秦刘村出来的,哪怕没学到精髓,学个……等等!
曹安堂脑海中灵光一闪,猛然间意识到某些不对劲的地方。
迈步去到那块裂缝的砖钱,使劲抠了两下砖边,擦掉泥土,浅浅的叶子印记跃然入目。
他猛然回头看向钱小乙。
“小乙,你刚才说这地面是什么时候铺的?”
“过了年啊。”
“过得哪一年?”
“就今年啊。”
“不对!这不对!”
曹安堂的心情刹那间翻江倒海。
养安堂有果叶砖窑厂的砖不足为奇,当初修缮的时候用过。可那都是三年前的事了,能用的早就都用了。何来今年过年之后,还有这么多转头用来铺院子里的地面。
“安堂叔,什么不对啊?就是今年过年啊,我还动手帮忙了呢。”
钱小乙满心疑惑。
而曹安堂的心思变化更多,猛然起身一步飞冲回来。
“小乙,你告诉我,这些新砖都是哪来的?”
“拉回来的啊。”
“谁拉回来的,从哪拉回来的?”
“是西边院里的刘大哥刘大嫂……哎!”
“带我去找他们!”
曹安堂拽着钱小乙直奔养安堂西边院。
养安堂很大的,当初曹安堂给出钱修缮的时候,地方就不小了,后来吴老先生治病救人,也就越来越多人为了表示感谢,出资帮忙扩建。
地方越来越大,容纳的人也越来越多,什么样的都有。当初翠香一个外地人来这里,也是因为养安堂包容所有人,才能在这住下。
曹安堂多年没有在这长时间逗留过,只认得最初那些熟人,看到陌生面孔都是一闪而过。
他不知道这里会有谁。
但是刚才钱小乙那“刘大哥刘大嫂”的称呼,让他产生了一种猜想。
他要找的人很有可能近在眼前。
试想一下,养安堂铺院子的砖是果叶砖窑厂的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