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堂,我以前没感觉,可自从怀了孩子,我就知道这世上啥都不重要,就生命最重要。咱,咱就当给咱孩子积德了,行不行?”
付粟锦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恳求。
曹安堂掩面长叹:“行!粟锦,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在我这里,都行。”
……
接下来的日子,一切都好像回归了原本的轨道。
曹安堂天天忙着各个乡镇去跑,动员那些没去参加互助合作登记的小手工业者。
付粟锦天天带着一群孩子上学放学,要是没课的时候,就随便找个理由把长秀拉到她家里,说些准妈妈之间的话题。
苟大友消失了几天又回来,有人看见他被打得和猪头一样,都很纳闷怎么回事,但也没谁会去主动询问。
又是一个燥热之后略显清爽的夏日清晨,曹安堂照旧推着他那辆自行车出门,付粟锦追出来,小声说道:“安堂,你今天要是有时间的话,去县里一趟吧,再弄点吴老先生那个保胎的药回来。”
“嗯?我上回拿来的不是够一个月的吗?”
“是,可现在是俩人啊。”
付粟锦使劲眨眼。
曹安堂就很无奈,粟锦心善的把那些保胎药也给长秀分了点,还隔三差五让长秀来这里改善伙食。表面上是在做好事,可这一养,可把长秀那肚子养的都快遮不住了啊。
“行,我要是有时间,就往县里去一趟。”
嘴上答应着,骑上自行车就走。
保胎药是肯定要去拿的,但是那个长秀还能不能用上就不一定了。半个月的时间差不多了,明后天的,曹安堂就要去找牛记成说这件事。不管怎样,那是个死决定,绝对不改。
路过村口的时候,看见苟大友一个人奋力的将那些统购粮口袋从生产社拖拽出来。
他扫了一眼,面无表情也不做任何停留,骑着车子上大路。
如果说,这段时间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那也就是曹安堂的工作比较顺利。
他管辖范围内的各乡镇小手工业者,基本都同意去县里登记了。
可能在那些手工业劳动群众看来,登记和入社完全是两码事,只是记录在案,没必要真的去参加集体劳动。
但曹安堂想的不一样,他觉得只要大家去到县里,就一定能被集体劳动的火热场面所吸引,并且深刻感受到统购代销给他们带来的切实利益。
传承几百甚至上千年的各类小手工业,结束了分散经营的局面,不再看天意生产、靠卖笑吃饭,真正让他们的手艺造福更广大的人民群众。
这就是社会主义改造带来的翻天覆地变化。
当曹安堂在邵庄镇,做通了记录当中最后一位小手工业者的思想工作之后,那种成就感是任何事情都无法替代的。
接下来,只需要回到县里,与曲志刚对接,那就完全可以把所有心思放在秦刘村的问题上了。
也正是他准备和邵庄镇的同志告辞时,县里的通讯员急匆匆找到了这来。
“曹主任,县里生产供销社出事了,曲处长要您赶快去县里一起处理问题。”
就这一句话,让曹安堂的心提了起来,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县城。
县里的供销社,是在手工业社会主义改造工作刚开始展开的时候建立起来的,其作用便是为入社参与互助合作的手工业从业者提供生产资料所需,再统一收购成品,由供销社的同志运去需要这些东西的地方代为销售。
如果说登记造册是动员互助合作的手段,那么供销社就是这整项工作的根本。
那里如果出了问题,岂不是要动摇工作根本?
曹安堂急匆匆来到县里时,远远就看到供销社门前车水马龙、人满为患,争吵声此起彼伏。
等来到近前,正好看到生产处的几位办事员,街里稳定局面,
供销社内,曲志刚正在听取供销社工作同志的汇报,抬眼看见曹安堂,赶紧挥手示意他过来。
两人聚在一起,几句话便将供销社遇到的问题说了个明白。
产品代销出了岔子。
为了追求高度的集中,曲志刚和曹安堂一起将全县的小手工业者拉入到集体生产的队伍当中,表面上是合作化程度高了,可集体生产作坊的建设严重滞后,大部分门类的手工业生产还是只在名义上的合作,实际上依旧是各家各户自产经营。
那么这种现象造成的直接结果就是,生产出来的同类产品,质量参差不齐。
统购的时候,按照统一价收购,不管质量如何。可代销出去的时候,所面向的市场是对产品有选择的。
质量好的不愁卖,但质量差的无人问津。
由此造成大量的货品积压,供销社外出代销的队伍都是从县里各个工厂选拔来的先进积极工人阶级同志,根本无法对庞杂的各类手工产品进行质量分类,销售不出去,只能是又拉回来供销社。
大批量的产品还在生产,又有大批量的质量次等货物在供销社挤压。
统购资金紧张,销售迟迟得不到回报。
到了今天,积累起来的矛盾,终于因为供销社同志表示不再购买那些质量不好的手工产品,惹恼了那些送货来的手工业从业者,彻底爆发。
外面吵得不可开交。
供销社里面,曲志刚和曹安堂眉头紧皱。
供销社的同志是又委屈又恼火。
“曲处长,曹主任,俺们都是工人阶级,都是劳动者。你们让俺们干这种资产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