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卞璋在宴席上和余靖宁撕破脸,硬要闹个鱼死网破以来,高邈就一直没赶上济南府的节奏,一共在济南府外耽误了两个日夜。
他不知道自己没进到城中的那两个日夜,济南府城之内究竟发生了甚么,他不敢去想,只能策马前行。
高邈没有经历的那一个日夜,其实是这般形状……
余靖宁将小蔡和小吴安置在了二哥儿家里,自己出了门去。
他换了身衣裳,在后半夜人困马乏的的时候从二哥儿家里出去,他跟猫儿似的夜里行走了很长一段时间,终于找着了失散在各处的锦衣卫。
那领头的锦衣卫冲着余靖宁一揖,道:“下官无能,并未抓住卞璋。”
这是个百户,余靖宁冲着他摆了摆手,示意他没有怪罪。
卞璋的人太多了,兼顾着杀余靖宁的任务还能保证卞璋全身而退,锦衣卫到现在能保持到这个程度,伤亡算是少的了。
那锦衣卫百户接着道:“世子爷,济南府城城门关了,连吊桥都升了起来。”
余靖宁将这句话在心中飞快过了两遍,道:“济南府城的备守太监估计是和卞璋同时收到了信,他这是把我和卞令玉关在一起养蛊呢。”他冷哼了一声,“不是他死,就是我活。”
他挎着刀,带着硕果仅存的锦衣卫,往前走去:“出去了,各位兄弟便是升官加爵,出不去,那就只能被卞璋和裘安仁的蜘蛛网困死在这济南府城当中了。”
身后的锦衣卫听了这话,也提上了绣春刀,每个人刀上都带着血,跟在余靖宁身后向黎明走去了。
……
狡兔三窟,卞璋自然不会藏在自家,但如今这宅子却也算是他名下的产业,这宅子不大,就是个两进的小院儿,里面金屋藏娇似的养着个外室。
呵,这家伙就算是逃命也不忘记带上自己的美人儿,可当一句色胆包天。
如今卞璋搂着怀里的美人儿,抱着自己的金银珠宝,满面焦急地问面前的私兵道:“怎么,这城门是关上了,咱们还出不去了?”
那私兵跪在地上,低头抱拳道:“回老爷的话,确实是关上了,城上的备守太监说,如今这般形状,谁也不许进出。那备守太监说……”这卞璋虽说是个阉党,私下里却还是瞧不起阉人,私兵与他说话的时候也有样学样,绝口不叫“督公”,只是叫“备守太监”。
卞璋见他语气犹豫,哪怕怀里搂着温香软玉人也着急:“他说甚么?”
“备守太监说,要见着平朔王世子的人头了,才能给老爷开门。”那私兵答道。
卞璋仰着头,把美人儿往自己怀里箍,心想,这裘安仁下手可真狠。
他那天让余靖宁逃了之后,就动了自己往外跑的心思。说实话,他就算不要这官职了,这些年来却捞了不少银子,他卷了银子,自己扔了一家老小下江南,守着个铺子也能一辈子衣食无忧了,没必要非得霸着这个官职不放。
管他甚么余靖宁不余靖宁,还是自己逃命要紧。
可裘安仁大概是早就想到卞璋这家伙心里想的是甚么了,于是给卞璋去信的时候,同时传信给了济南府城的备守太监,非要卞璋真的和余靖宁杀个你死我活不可。
他闭着眼睛,思量着对策,好半天才开口对那家伙道:“把人全都放到街上去,挨家挨户的找,我就不信了,那小崽子还没我儿子大还能有多大本事,还能找不出来!”
私兵给自家主子行过礼之后,便退下去了。
卞璋让旁边伺候的下人把门拴上了,搂着美人儿侧身躺下,心说这都折腾了这么些时候了,赶紧让他睡一会儿罢。
谁知道他眼睛刚闭上,感觉还没眯一会儿,外头就又有人敲门。
“烦死了,让老子睡会儿。”卞璋翻了个身,迷迷瞪瞪,“有甚么事儿等会儿再来说。”
门外的敲门声停了,卞璋的呼噜声又响了起来。
可还没消停多少一会儿,外头就又响起了砰砰的敲门声。
卞璋烦躁极了,一把推开怀里的美人儿,光着脚就下地了,骂道:“他娘的,甚么事儿,是砍下余靖宁的人头了还是怎么着?干嘛这么着急!”
他站在门口,忽然觉得事儿不大对,于是便没开门闩,慢条斯理穿上了鞋袜,问道:“究竟甚么事儿,这么说就行了。”
门外是个他没听过的声音:“老爷,出大事儿了。”
卞璋皱着眉头,问道:“甚么事儿,你直接说就是了,我手底下哪儿来的这么扭扭捏捏的人。”
外面沉默了一会儿,忽道:“韩统领在平康坊遇上了一伙儿锦衣卫,受了重伤。”
卞璋一听就要跳脚:“那余靖宁呢,是抓找了还是已经杀了?”
外面的人道:“那群锦衣卫没和余靖宁一起。”
卞璋站在门口,盯着门闩一直瞧,他还是觉得外面的人有问题。他慢慢在屋子里踱步踱了一圈儿,道:“我知道了,你去把赵四六给我寻来,我找他有话说。”
门外的人道了声“是”,很快就没声儿了。
方才站在门外的私兵去给同伴传了话,而后又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了过去,小院子的西南角,窝着十几二十个人,穿的全是卞璋府中私兵的衣裳。外头那个人走近了,才低声唤了一句:“世子爷。”
坐在最里面的少年郎抬了头,眉眼挑的弧度正好,不是余靖宁又是谁。
方才那扮作卞璋私兵的锦衣卫低下头来说:“那卞璋十分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