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很悦耳,还带着几分惊喜,让他感到似曾相识。
猛地转过身去,只见门外飘着一个人形,轮廓有些模糊,但还是能看出来是个女人。他急匆匆跑过去,女人的面容一点点清晰起来:柔软的长发,有些憔悴的脸,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此时正温柔地注视他。这张脸上,依稀能够找到他自己的影子。
终于站在对方面前,戚卜阳却手足无措起来,呆呆地仰着头看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女人忍不住笑了,仔仔细细地瞧着他,“你长高了。”
“我、我快要十七岁了!”戚卜阳结结巴巴地告诉她。
“是吗,已经过去那么长时间了。”女人轻轻叹口气,看上去有点落寞,“你上次来只有六岁。”
“我不是故意那么长时间不来的!”他连忙解释:“爷爷加了封印,我找不到这里了......”
女人摇摇头,打断他的话,“你能来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你......你......”戚卜阳欲言又止。女人眨眨眼,似乎在鼓励他说出来,可是他不知道怎么开口。其实他很想问:你是不是我的妈妈?但是面对一个陌生又熟悉、甚至只见过一面的人,实在开不了口,最后只能磕磕巴巴地说:“你在这里...过得好吗?”
“好啊。”女人在原地转了一圈,那棵老树、亭子和祠堂一一看过去,满足地回答:“这里是我的家,我在家里陪着我的爱人,有什么不好?”
戚卜阳沉默下来,不知道怎么说了。
女人体贴地笑笑,和他聊起他的成长、在祖宅里度过的六年、爷爷严厉的教导、让他头疼的经书古籍,还有他孤独的童年。
“那你现在交到朋友了吗?”女人问。她记得六年前戚卜阳来到这里时,还是一个瘦弱矮小的孩子,腼腆乖巧,非常容易害羞。这样一个小孩就坐在凉亭里和她聊了一下午,直到天黑才恋恋不舍地回去,临走前还保证,第二天一定会再来,只是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时隔那么多年,她还是无法忘怀这个孩子独自闯进来的一瞬间脸上寂寞的表情,她一直担心——他现在还在寂寞吗?有没有谁让他摆脱了那个表情?
所有这些问题,在见到戚卜阳的那一刻,似乎都找到了答案。这个可爱的孩子已经和之前不同了,虽然不知道是谁让他改变的,但这种改变无疑是让人欣慰的。
女人的问题让戚卜阳想到了骆琅和已经离开人间的祁穆,虽然祁穆的离开让他很难过,但还有骆琅在身边。他忽然很庆幸骆琅提前回来了,这样他才可以在归还魂魄之前重新认识他,也不至于一个人走完生命中最后的路程。
想到这里,戚卜阳扬起笑脸,肯定地回答:“当然,我现在有了很好的朋友。”为了不让对方担心,他并没有说出那个十七年之约。
果然,听到这个回答女人很高兴,怀念地说:“以前,我也有一个很要好的朋友。”
她从来没有说过自己的事,所以戚卜阳很好奇,连忙追问道:“你的朋友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很坚强,经历了许多苦难也没有消沉。我遇到她的时候,她住在一本书里,是我无意间发现的,就在藏书室。”说到这里,女人朝他调皮地吐吐舌头,他们都知道,藏书室里有不少珍贵典籍,当家以外的人是不能随便进去的。“确切的说,她并不是人,而是一个鬼魂,但是这并不妨碍我们成为好朋友。后来我怀|孕了,她也很开心,说起来,我们那时还约定,孩子生下来她就做干妈呢,可惜没有机会了......”说到这里,女人露出一个遗憾地苦笑,没再继续。
戚卜阳呆呆地听着,越来越觉得面前这个女人就是自己的母亲,她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都让他有一种熟悉又亲切的感觉。虽然他并没有亲眼见过母亲,不过这种感觉是与生俱来的,于是他忍不住,轻声唤了一句:“妈妈......”
那声音很微弱,可还是被对方听见了。女人忽然愣住,不敢相信地问他:“你叫我什么?”
戚卜阳唰地红了脸,心中那点希望的火苗瞬间就被扑灭了,只能慌乱地道歉:“对不起!我只是觉得...觉得......”
“觉得什么?”
“你很像我妈妈......”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尴尬地说不出话来。
女人却继续追问:“你为什么觉得我像你|妈妈?你见过你|妈妈吗?”
戚卜阳失望地摇头。
“你|妈妈......一定很爱你,如果她知道你这么好,一定......比我还要喜欢你。”女人深深地看着他,眼睛里仿佛含|着千言万语,可是那些话藏得太深,戚卜阳不太明白,他只看见对方伸出手,第一次想要触碰自己,可是那颤巍巍的指尖却穿过了他的脸。
这样的结果似乎早在意料之中,她只是闭上眼睛摇摇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天黑了,你快回去吧,夜里容易迷路。”
戚卜阳看看天色,确实不早了,只好问她:“你以后还会在这里吗?”
女人想了想,只是说:“也许吧。”
“那、如果你在的话,我可以经常来看你吗?”
女人笑了,“当然可以,只要我在。”
戚卜阳这才点头离去。
骆琅就守在院子门口,看见戚卜阳垂头丧气地走出来,就知道结果大概不妙。果然,戚卜阳走到他面前,委屈地咬着嘴唇,小声说:“骆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