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百里卓最近的年轻女子娇声道:“夫君,十一是愈发不将您放在眼里了,这孩子可得好好管管。”
百里夫人三年前过世,这是百里卓前两年才纳的续弦,年方二十二的令狐娇。令狐娇的面容美艳动人,一双妖媚的狐狸眼,透着一股子狠厉和浑然天成的妩媚,这个女人无论是才智还是出身都……非常不简单。
这句话无异于火上浇油,百里卓脸色铁青,胸腔里熊熊的怒气几乎就要迸发出来!
澜公主每日都来国师府这件事,在国师府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百里卓从最初的激烈反对,到现在忍气吞声,甚至帮忙隐瞒这件事……
当然不是因为他能接受百里溯夜和澜公主的交往!
令狐娇道:“这事若您再忍着,只怕他眼里再也没有父亲这两个字。”
百里卓重重一拍案桌,惊起茶水四溅:“百里溯夜如今是翅膀硬了,忘记当初是谁一手扶持他登上国师之位了……哈哈!”
在百里卓看来,百里溯夜从小就和其他孩子不太一样。
他身体不好,性格偏柔,良善乖巧,很是听话,若是女儿,百里卓定疼他到骨子里。
可他是个男孩,是未来国师的候选人之一,无论是读书习武、体能、脑袋,都是经过从小到大一对一的调教,严格甄选,而他的表现,差强人意。
百里卓脾气粗暴,对孩子又要求严格,家里的孩子都是从小被打到大。其他的孩子多多少少都会反抗、抵嘴、还手,唯独百里溯夜从来是一声不吭,百里卓的要求,百里溯夜尽力完成,百里卓的苛责打骂,百里溯夜默声忍耐。
百里溯夜的逆来顺受在百里卓看来,那就是软弱无能,所以,他从没有对百里溯夜给予任何希望。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最疼爱的长子百里然原是拟定的继承人,却在国师大典上因为中毒而陷入昏迷,随后被赶来的司衣宣布“就算活下来也会全身瘫痪”,绝不可能成为国师。
他在情急之下,决定选定这个最好控制的“十一”来担任国师。
“临时国师”一干就是近十年。最开始在父亲的扶持下歪歪扭扭的走,后来慢慢脱离他的双臂独立成长,无论如何这十年,百里溯夜不曾忤逆过他,事事对他千依百顺,偏偏在澜公主的这件事上……
百里卓想起这一段往事,更是咬牙切齿:“马上把公主在国师府的消息送给太后,让太后来拿人!我就不信治不了他!”
令狐娇连忙捧着茶盏给夫君饮茶,一边吩咐下人:“速速拿着令牌入宫,一五一十的告知太后此事,请太后来府上将澜公主拿走!”
百里家的仆从拿着圣火令抵达皇宫时已入夜。
沐浴更衣之后,东西太后一齐亲自来到颉玄殿里接待贵客。
仆从与太后行礼:“参见太后。草民奉家主百里卓之命而来。”
东太后有点意外:“哦?老国师?何事?”
仆从道:“公主现今在国师府内逗留,家主请太后派人前去捉拿。”
西太后诧异:“让我们去国师府拿人?国师府不能将公主送还?”
就算是太后,也没有权利动国师府。入内拿人?根本不可能!
仆从支吾道:“……因为国师不允公主回宫。”
“国师不允?”
西太后一听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老国师与国师之争……
“东太后,你看……”西太后投递了一个眼神。
东太后立马配合道:“恩,这样啊。国师乃是我沧漓之脊梁,既然国师不允公主回宫,我们不勉强。你回告老国师,我与西太后不会忤逆国师之意。”
仆从:“……是。”
仆从走了,东西太后丝毫没有轻松,她们并肩坐在凤座上,低声交谈。
东太后道:“看来传闻国师与公主有私情是确有其事。国师明目张胆的出面保澜公主,连国师府的声名都不顾……原还以为摆平靖王府就行,现在这事麻烦了,又多了个国师府拦在其中。”
西太后却惦记着澜公主如今越来越难以掌控:“我还真是小看了她。子车青、御风、居然连国师也……有国师府为她撑腰,她的翅膀是越来越硬了,对了,还有安王!这次趁着子车青外出征战,本可以将公主府一举拿下,偏偏不知道安王吃错了什么药,突然又要保澜公主,不惜与我们作对!我总觉得这事背后有玄机,尤其与那夜国师只身去安王府有关联。”
东太后摆手:“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沧澜之事才是当务之急,难道当真割让十座城池给沧澜?传出去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西太后道:“当然不可以!一旦开了这个先河,日后还有安平之日吗?”
东太后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很轻:“其实我在担心……沧澜如此顺利的破城,会不会与赤城有关……”
西太后干咳两声:“别胡思乱想。赤城之事没有人知道。我们还是继续商讨沧澜之事吧。沧澜之事即是澜公主之事。澜公主这次必须要远嫁和亲,无论她是不是有夫之妇。群臣给我们压力,我们就给她压力。”
东太后道:“如何给?难道让群臣一起去国师府门口叩拜?那不是明着跟国师作对!别忘了当初答应皇儿之事,决不能和国师府翻脸!百里溯夜的手腕,你我是见过的……”
西太后冷声道:“不能明着跟国师府作对,不等于我们就拿澜公主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