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过多的惊慌,白玉小手轻巧的擒住小蛇七寸之处,蛇口张开,奋力挣扎。
他的手中像是握着一只熟悉的宠物,抚弄了几下,将蛇缓缓托送到地面,温柔轻声:“去吧。”
蛇扭着身子顺着原路返回了去。
他懒得动弹,探手从床边取下一条青色绸缎腰带,随意将手腕包扎几圈打个活结,复又合上眼睡去。
楼澜回来时目睹的就是这一幕——屋子里寂然一片,刺鼻的血腥味漂浮着,百里溯夜安静的躺着,手腕涌出的血都快染红半张榻,仿若一朵妖艳的红色牡丹盛放在白茫茫的雪地上,说不出的妖艳诡秘、触目惊心。
楼澜还当这一晃眼的功夫他就被谋害了,后脚跟一阵发软,走也走不稳了,磕磕碰碰奔到榻前,失声:“阿夜?!”
尾随她回来的子车青听到声音冲进屋子,呆立原地:“国师大人……!”
百里溯夜被咋咋呼呼的声音吵醒,慢慢悠悠撑开眼皮子,正对上楼澜急切的、含着泪水的眼睛。
他有些疑惑:“澜儿,你……”
他想伸手给她拭泪才觉得浑身毫无力气,低头看见手腕上大面积的血迹,整个左手已失去知觉,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茫然:“咦?血居然没止住。我以为它止住了,又实在太困……”
他轻描淡写。
楼澜气的浑身哆嗦,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子车青悔的跪在地上:“国师大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百里溯夜低眸看了一眼仍在渗血的伤口,淡淡道:“被蛇咬了一口而已……恐怕是伤口太深才止不住……”
被蛇咬了一口……而已?如果蛇有毒呢?!
楼澜恨的咬牙切齿:“百里溯夜,你迟早有一天给自己作死!”
百里溯夜不明白她为何发火:“我没感觉到它一直在流血,否则定不会让你看见如此状况。惊扰公主,是微臣之过。”
楼澜冷笑。
他的眸色黯然下去,好久才轻声道:“对不起。”
……
上药、包扎完毕,退到房门外,子车青愧疚万分:“国师大人还好吧?”
“失血过多,我已给他止了血,调理了内息,需要卧床静养。”楼澜透过门缝看着那张安然的面容。
他本就面无血色,这般看起来当真和平常无异,她却知道这回大失血对本就虚弱的他有多大影响。她恼怒道,“定是苏霓那贱人!难怪刚才她那么轻易就离开了,我还当她转性,原来目标是百里溯夜!她怎会知道百里溯夜?”
子车青道:“这倒不奇怪。国师大人曾在朝堂上宣布要去往赤城,虽然随后太后封锁消息,但是毕竟朝堂之上人多口杂,消息外泄也不一定。”
这么说也不错,来了几日,消息传去了各国也不一定……楼澜抽抽鼻子:“阿青,你有没有闻到一股特别的味道?之前进屋就有一点点察觉,这会血腥味散去,气味特别明显。”
子车青仔细的闻了闻:“没有。公主是不是受惊了?”
“你闻不到吗?”楼澜皱眉思索,“怪了……这是在户外,任何气味都应该很快消散,这个味道怎么如此浓烈?你说,会不会是苏霓在蛇身上留下的特殊气味,让我循着气味过去找她拿解药?”
子车青大吃一惊:“大人中毒了吗?”
楼澜摇头:“目前看起来没有,具体还是要等西岚回来检查才知道。你不觉得奇怪吗?苏霓放来的蛇,居然无毒!”
子车青对苏霓的言行也早见识过:“苏大小姐说过,她的每条蛇都带毒。国师大人……”
“你守着阿夜,我走一趟。”楼澜愈想愈觉得这事蹊跷,拔脚就往外走。是她将墨冰调离百里溯夜身边,否则断然不会如此!若他真以为被蛇咬伤而一命呜呼,她如何担待得起!
子车青追在她后面:“公主!不如等墨冰回来,属下陪公主走一趟!”
“墨冰今夜无法回来。有任何状况去会直接撤退,放心吧!”
楼澜渐行渐远。
子车青无奈的目送她远去,离开一会就让国师被咬伤,他万万不敢再走,可是让公主一个人过去真的行吗?别出什么乱子才好!
……
楼澜自然也不是贸然前去,苏霓有几斤几两她很清楚,赤城有几个苏家人她也了如指掌。苏尧昏迷不醒,光凭苏霓和她那几个下属,想要对她造成伤害很难。正因为此,她才放心大胆的循着气味一路就追了去。
这一追,未料就追出了赤城。从赤城往北走,一个时辰后竟到了昨夜她和百里溯夜才来过的群山之处。
夜幕下的群山肃穆威严,暗影重重,一股诡异莫测的气息徘徊在侧。再往前,绕过一座低矮的山丘之后是开阔的平原,原野上覆着不知深浅的白雪,一条波光粼粼的冰河在月光下蜿蜒盘旋,遥遥的延伸向未知的远方。
怪异的气味到这里已浓郁至顶点,楼澜也得偿所愿看到苏霓的身影——一身红衣的苏霓就在前方的冰河上站立着,高挑丰满的身影正面对着她,眼中似有惊讶,却什么也没说,只阴森森的盯着她。
“果然是你,苏大小姐,你将我诱来此处有何目的?”
楼澜悄悄按住了袖口的匕首,苏霓应当很清楚凭她一个人干不过自己,怎会孤身在此等候她。莫非有诈?
苏霓的身子一动不动,沐浴在月光下的她冷艳美丽:“澜公主,你说我找你能有什么事?你将我哥哥害的差点被火烧死,这笔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