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璇放开缰绳跳下马,却是因着大氅厚重,这一甩下来,竟是叫代璇一个踉跄,差点儿跪在地下。
因怕被人追上,她顶着寒风狂奔了这半夜,虽然身上有陈飒送的大氅挡风,可手套靴子却仍旧是先前所穿,保暖功效有限,如今手足早就已经冰凉到几乎没有知觉,连带两条腿都好像变成了碎皮的。
代璇两手撑着膝盖,俯着身子狠狠的喘了口气,看着脚下洁白无垢的雪,几乎有种想要趴到雪地里的冲动。
后世污染严重,哪里还有这般纯净的雪白世界?代璇不由得摘了手套,将苍白的双手伸进雪里磨蹭了几下,凡是玩过雪的人都知道,虽然开始玩的时候冰凉,可若是凉过了,手就会开始发热,便是不戴手套,也不会多么冷了。
直到双手通红,代璇才取了棉布出来擦干净手,又牵着马儿躲到背风无人的地方,将一双手放到衣襟里暖和了一会,才哈了口气,准备找个地方吃饭。
因为在饮马驿闹得那一场,带着准备路上吃的饼子都丢了个干净,好歹她身上还带着银票,荷包里还有碎银子,倒不至于饿肚子。
又穿过一个村子,走了大约一刻钟左右,便看见了城门。
因着时候还早,便是许多早点摊子也才刚刚摆出来,代璇看着仿佛才活过来似的城镇瞅了半晌,才终于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两个韭菜鸡蛋包子下肚,又在一对中年夫妇的摊子上吃了一碗豆腐脑,代璇才摸着肚子打了个饱嗝,等给马儿喂过了水和草料,又打包了一笼包子和一张油饼,才牵着马往城西走去。
然而北地民风向来彪悍,似代璇这般一个人牵着两匹健马的情况就实在是引人注意了,尤其是代璇还一副有钱的小白脸模样,那两匹马又是难得好马,浑身上下都写着我很有钱快来抢我的字样。
于是顺理成章的,代璇被人拦路了。
拦路的是一个青年公子哥,白白胖胖的活像一个大号童子,他身上穿着上好的蜀锦棉袄,脚上蹬的是黑色带暗纹的鹿皮靴,外头披了玄色的狐狸皮大氅,看着比代璇更有钱。
“这位小兄弟,本公子看你这马实在不错,不如折价卖给我怎么样?”大号童子笑眯眯的,一边说话一边去摸马头,结果被马儿一口气给喷了出去。
小兄弟你妹,卖给你个腿儿!代璇不由得心里暗骂,但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很明显这公子哥是本地大户人家出来的,虽然她觉得马儿这一喷实在爽快,可是若惹怒了地头蛇,岂不是平添麻烦?
然而那白嫩的大号童子竟然不怒反喜,连连拍手叫好道:“哎呀,这马儿有脾气,脾气还不小!”说着,就见他竟然跟个孩子似的,凑到马儿跟前和马儿比眼大去了!
这家伙不是有什么毛病吧?代璇不由得挑了挑眉,抿了抿唇道:“这位公子还请小心些,这马儿脾气暴躁,可别伤了你。”
似乎是为了证明代璇的话一般,那马儿对着尽在眼前的一张胖脸打了个响鼻,然后蹄子动了动,似乎下一秒就要踢人似的。
那青年身后跟着的仆人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把自家公子给拖着后退了两步,却不料才松开手,就见自家公子一个大耳瓜子拍了上来,接着怒道:“混蛋,打扰我和好兄弟联络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