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海涵在晚饭刚端上桌的时候归来,破天荒的拎了一壶酒和几包在镇外铺子里买的酱货,见高志豪正在给高清水的碗里盛米饭,在门口处,盯着他的背影稍稍站了一会儿,眼睛有些微微泛红。
蹲在桌子上等吃饭的白板,凭借极好的嗅觉,最先发现了冀海涵的存在,扭头,确认无误之后,立刻尽职的叫了一声儿,告诉给高志豪知道。
原本还在担心着冀海涵安危,打算如果吃完饭,她还没回来,就带上白板出镇子去寻找她的高志豪,在得知她回来了之后,先是在心里舒了口气,紧接着,便伸手从旁边多拿了一只碗在手里,头也不回的帮她盛起了米饭。
“你还知道回来啊?我还当,你今儿又要住在赌坊里了呢!”
心里松了口气,嘴上却本能的不肯饶人,高志豪自己也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本是想关心冀海涵的话,从他的嘴里蹦出来,就会变成责备和挑衅。
“你这小没良心的!难得老娘我今儿赌赢了钱,心情愉悦的买吃的回来给你们加菜!接着!”
面对高志豪的没大没小,冀海涵只是勾唇一笑,全不在乎他能不能接住的,把拎在手里的酒肉往他所在的方向一丢,就扭着自己的水蛇腰,摇摇摆摆的往桌子旁边走去,“今儿的运气可真是好啊!连开十六把大,赢得我都不想赢了!”
高志豪从记事开始,就在应对来自他不着调娘亲的各种“偷袭”,像这样丢东西让他接的事儿,十个手指头加十个脚趾头,后面儿再加俩零,都未必够数清楚,头都不需要回的一个反手,接住酒和酱货,撂到桌子上面,就开始继续往碗里盛起了米饭。
事出反常必有妖。
冀海涵这逢赌必输的人,突然赢钱,而且,还是连赢,这让高志豪本能的就心里打鼓起来。
倒不是说,他不希望他娘亲赢钱,而是,这有点儿……
总之就是,太让他觉得不对劲儿了!
“今儿赌钱,遇上一个输红了眼的,连自家铺子的房契都压上了!”
不顾高志豪冷眼拧眉,冀海涵往属于她的椅子上一坐,伸手从自己的衣襟里面,摸出了一张房契,拍给了高志豪的面前,“这人要是运气好,可真是什么都挡不住!呐,送你了,拿去卖了换钱,以后可别再说我不顾家,不养家,不管你跟你爹死活了!”
一张房契。
店铺的房契!
高志豪被他娘亲这突如其来的大方惹得一愣,继而,便忙不迭的丢了手里的饭铲,拿起这张被他娘亲随手丢在桌上的房契,仔仔细细的看来起来!
风城,临安巷,三层高的一栋临街小楼,占地两亩,前铺后院!
高志豪不常出门,风城,更是只去过一次,但对这房契上写的临安巷,却是记忆深刻!
不为别的,就因……那让他娘亲常年忘返的赌坊,也是在这巷子上!
作为风城里最热闹的街道,临安巷两侧的铺面,说是寸土寸金,都不夸张,而像她娘亲这样随手丢出来的一间占地两亩的三层铺面,怕是,十万两银子拍在了原主的面前,人家也未必就舍得卖的!
都道是小赌怡情,大赌伤身,这一动怒就赔上这么大的家业的人,恐怕是,要死的心都有了!
不过,那人是不是要死要活,跟他没什么关系,这铺子来得刚好,有了这间不要钱的铺子,他就可以加快日程,尽早的把他的丹药铺子经营起来了!
有酒有肉,难得的一次,一家三口在一起吃的愉快晚餐。
高清水破天荒的吃了两碗饭,喝了大半坛酒,醉得说起了胡话。
高清水说,儿子,爹和娘不是不爱你,也不是不想疼你,只是,有些事,你不懂。
高志豪被自己爹爹这突如其来的一句醉话说懵了,待回过神儿来,想要跟他再问个清楚明白,却发现,他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熟,唇角,挂着浅浅的笑。
折了符纸人收拾碗筷,把喝醉的爹娘背回房间安歇,怀揣房契的高志豪心中忐忑,站在自己小院里面,颇有些不知所措。
原本,他是打算炼一夜丹的,但总也沉静不下来的心思,让他站在丹炉前面犹豫了,心不静,不成丹,这时的他,就算是强迫着自己炼丹,也只能炼出一炉又一炉的药渣子来,与其浪费材料,倒不如给自己些时间,把所有的事情想想清楚。
反正,他手里现有的银子,只要不被冀海涵抢了去糟蹋,养活一家人吃香喝辣十年都不成问题了……没有生计之忧的时候,人才会有心情思考其他。
嗷呜。
蜷缩在高志豪衣襟里的白板,突然用前爪挠了挠他的胸口,低声叫唤了一下,唤他回神儿。
“你说,你爹爹和娘亲也很爱自己的孩子,但是,为了让你们得以历练,都会在你们还很小的时候,就把你们赶来人界,自谋生路?”
白板的话,让高志豪就像是脑海里有什么东西,被微微触动了,却怎么也抓不住重点,他微微拧眉,伸手揉了揉白板的脑袋,纵身跃上了房顶,仰面躺了下来,继续思考,“像你这样什么都不会的小怂货,也敢出门儿来闯荡?那天,我要是不经过那里,你是不是就该被屠夫宰了卖肉了?”
嗷呜!
面对高志豪的“挑衅”,白板表现的颇有些不忿,它可是伟大的白板大人,偶尔就有那么一回糗事,被他给撞见了,就开始没完没了了!这人,怎就这么喜欢翻旧账呢!这要是当时,旁边儿有什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