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逍走后第二天,鱼璇玑派人去街上打探了一番,炎京果然有白家奉旨修建南行宫的消息传出,甚至还盖过了名妓清荷来炎京的风头。
而那天云姑将江山堪舆图送给司空凌后,他也没有来找鱼璇玑,更没有让人传递任何消息过来。而鱼璇玑也像是忘了这件事般,每天在碧瑶阁养伤练字,修炼下内力。安陵这身体本身经脉受阻,没有好的药物调理更没有人替她打通经脉,以至于她现在还是武功平平。好在,体内还有股力量存在,否则她连自保都是问题。
日暮来时,天穹之际还挂着一片灿烂的火烧云,亮得远方山巅都清晰明朗了。桌案上,一块白凤玉佩静静地躺在一张写着字的纸张上。若仔细看就会发现大大的纸张上密密麻麻一片都在重复着两个字:霍尽。
从那日在付翠楼遇见霍尽后,他也没有了消息,像是人间蒸发了。那个说书人还在继续说着她的故事,更甚者将它传成了几个不同的版本。云姑去过两次后回来跟她回报,那老杨头说故事是他从几页纸上看到的,觉得那叫陵儿的女子甚是可怜,人生坎坷能吸引人所以就讲出来的。
嗓子好后的拒霜跟她建议,给些银子让老头杨不许再讲,免得坏了她的名声。鱼璇玑当时只是摇头,什么也没说,云姑和拒霜虽然气愤但没有她的命令也不敢轻举妄动。
“小姐,这个月的月银拿来了。”拒霜嗓子没完全好,说话还是有些沙哑,却很容易说出来了。她兴冲冲地拿着一包银子,朝着站在窗前的鱼璇玑笑着,笑得那个山花烂漫。
“有多少?”鱼璇玑背着手看着天边,眉头微微蹙动。今天,是十六了。
“有两百两呢。”拒霜乐呵呵地掂着手中被手帕包着的银子,开心道:“这可是咱们回府以来得到的第一笔月银,虽然搬到了碧瑶阁衣食住行都有特别打点的人,但我们缺钱,有些事儿就干不了。”
说着,拒霜有些不开心了。以前在熹阁时三餐差不说,就是做衣服的料子都是库房里放着快发霉的布料,那些下人明面上没有怎么对付她可暗地里专门给她使绊子。到了碧瑶阁后,经过云姑一番调教,那些人不敢再怎么兴风作浪。可心底把鱼璇玑当做主子的少之又少,云姑一再叮嘱,对这些人要格外小心,她也从不敢大意。
那次被打她本想着自己就快死了,可她的主子回来了还跟不惜跟丞相对立保全她们,从云姑口中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她着实被震惊了。没想到一贯冷情的主子也能做出这样的事,虽然不完全是为了她们,可她心里还是存着满满的感激,发誓以后更要好好报答她。
“云姑呢?”鱼璇玑突然出声打断了拒霜的回忆。
“啊,云姑姑出去了,她说府中已经没有盛开的柳叶桃花朵,就想着去外面找找。”柳叶桃的花期是五月到十月,如今花期已过想要找些花朵不太容易。
鱼璇玑微楞,应该是她配的那些香用完了,云姑想再找柳叶桃花给她再配。思忖了会儿,道:“等云姑回来,你把银子给她,让她悄悄地在城内以陌生人的名义买一处僻静的小院子。记住,这件事不要让第四个人知道。”
“小姐,我们以后要搬出去?”拒霜不懂,小心地问道。
“以后就知道了,下去。”鱼璇玑也没跟她解释,吩咐完就赶人。拒霜听她的语气觉得自己似乎触怒了她,也不敢再多问,拿着银两离开。
背对着她的鱼璇玑在她离开的刹那转身来,眸光悠远落在书案的纸张上。那被落日余晖照着的反射着墨光的字迹微微闪烁着金色的浅光,和白凤玉佩的柔和白光交相辉映。嘴唇翕动,低低念出霍尽两字,眸光在那两个重复的字上辗转。忽然,脑中灵光一现,似想到了什么。鱼璇玑浑身一怔,再次锁定位于正中那两个最清晰的字上。
原来,他的身份竟然是……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一轮圆月如镜悬于深蓝色的夜幕上,带着轻纱般的柔情脉脉地注视着处于暗夜寂静之中的炎京。风从西边高大的山脉吹来,将雪原那方的清冷也一同携来。手持长枪的士兵成对成列精神抖擞地巡查着城里每一处,寂寂的夜里那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显得格外清晰。
月,慢慢地爬上了正中,炎京看上去是那么宁静,好似一位雍容的贵妇悠然恬睡。月华照拂之下,巡夜的士兵稳步踏过一条长街,此时一道纤细的黑影如鬼魅般越过街道两边高高的屋顶,身轻如风般从头顶掠过,几个连续的奔跑弹跳,黑影顺利地将那群人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墨玉眼中不由露出一丝讥讽,不屑地哼了哼。身子笔直独立于飞檐之上,缓缓而来的夜风吹起她黑色的裙衫,衣袂翩飞好似惊鸿展翅般优雅魅惑。泼墨般浓黑的长发被高高绾起以丝带束在头顶,几缕青丝被吹到脸上,挡着一小半黑巾遮掩的面容,望向皇宫时嘴角不禁地浮出了冷笑。
炎京城的防卫明显地严密了许多,难道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时局诡谲!她首先想到的,便是这四个字。
鱼璇玑蹙了蹙秀美中带着秀气的眉,心头隐隐地浮起了一丝不安。不过今晚的皇宫之行是势在必行,哪怕此时的皇宫是龙潭虎穴她也必须得去闯。抬头望了眼皎洁的月,映着月色清辉的墨玉眼中透出一股冷冽,身子一动人如鹞鹰俯冲向下,几个轻灵的闪身人已经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此刻的皇宫在寂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