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姐姐离开的方向是西北。”烈日炙烤着大地,晒得万物低压着头,似昏昏欲睡。荒凉官道上,一辆马车停在路边的树荫下,车夫正拿着水壶给渴了的马儿喂水,那翠玉朗朗的少女声音就从车内传出来。
“咳咳。”胸腔内如云波翻滚,易容后的赫连烬强制将毒气压住,靠着车壁看小桌上平铺的白纸,一支沾了墨迹不知用什么材料做成的毛笔被玉落用灵力操控着,歪歪扭扭地在纸上勾勒出道道墨迹,错乱中却是能找到大致的方位。他垂眸盯着那直立在白纸上的笔,低声道:“你没有推算错?”
“赫连大哥,这可是灵瞳神蛊的茎所做,我以灵力催动,就能感知到它的正确位置。璇玑姐姐真的是往西北走了,离我们的距离也有些远。”玉落看他中毒又受伤,更耐心地给他解释。“在我们天族,只有花奴才有能力,即使身为天机子的爷爷他也只能大致知道身带灵瞳神蛊的人的模糊方向,而不是像这般连距离都计算得出来。”
赫连烬眼眸里带着深深的思索,那平凡的脸上沉溺着股冷然,外面烈日当头她都觉得不热了,身边就有个大冰块。跟他相处的时日不多,玉落也不知他是什么秉性,爷爷说让自己跟着他把璇玑找到,她就乖乖地听从了,也希望早点拿到灵瞳神蛊好回天族去。外面再繁华热闹,看久了也没什么稀奇的。
“赫连大哥,我们一定能找到璇玑姐姐的。”听爷爷说,这个男人对那盗走他们灵瞳神蛊的璇玑情根深种,明知道陨圣楼下了对他的必杀令,还执意答应他们的要求,简单地去了三清庄。这人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恐怕不知急成什么模样了。从离开秣陵城开始,她也偷偷地观察过他,他的眉头一直都是皱紧的,完全没有舒张过。
爷爷说的对,有种人看似无情,却是真正能做到情比金坚矢志不渝。即使找到璇玑,她已经跟从前不一样,他还是会不离不弃。在三清庄,庸医把璇玑和赫连烬的故事大致讲了遍,她也算是了解了,世上还有这样的情感。虽然波折重重,他们几乎没有怎么好好相守过,可自己很羡慕。被人放在心里惦记着,无论是天之涯海之角,都是幸福的吧。
“驾车,去炎京。”在玉落为两人感情叹惋的时候,赫连烬在脑海中做出了判断,他猜璇玑应该是要去炎京的。
“是,爷。”外面的车夫低声应了,马上上车扬鞭赶车朝炎京方向急急奔去。
玉落把笔收起来,放在特制的盒子里,手指撩开车壁上的小窗户帘子,转头问道:“赫连大哥,陨圣楼的人不会为难爷爷和赤焰大哥他们吧?”
那天他们去三清庄,本是想着把璇玑治好取黄泉酒的解药,可进了密室后发现,寒玉棺里没人。陨圣楼的人就说是他们设计引开注意力,把璇玑带走要以此要挟谈条件。天知道他们真的就五个人来的,哪有机会去盗人啊。结果,陨圣楼把她和爷爷软禁了,将赫连烬与赤焰赤冰都关在了地牢里。
她还悲哀着出了天族后竟要当囚徒,爷爷却把各种情况给她分析了一遍,还说赫连烬会离开这里去找璇玑,让她跟着帮忙。本以为是开玩笑的,可事情就真的发生了,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的,醒来就已经在马车上了,就像做梦般。
“他们会好好的。”体内毒气又开始逼近心脉,赫连烬将庸医交给玉落给他的小瓷瓶中打开,倒出一粒褐色药丸服下,身体很快恢复原状感受不到一点痛楚。怀中还有个朱红色的玉瓶,摸了摸,瞳眸中闪出点点碎光,闭眼不语。
璇玑,我很快就会找到你的!
车轮滚滚,掀起烟尘阵阵,飞快行驶在官道上。
连续多日奔波,马儿都跑死了几匹,玉落觉得她这辈子最大的苦就是吃在这里,人被颠得七荤八素,几乎想让自己死了算了。
夜色渐来,周边还是野林荒原,车夫将车速稍微放慢些,低声询问道:“爷,这附近都没有人家,我们是否要停下露宿?”就算人不累,马儿也快受不了了。
“距离炎京还有多远?”赫连烬难得地挑开车帘,外面凉凉的夜色吹来,浑身都舒爽了。
“约莫还有三日,若是能找到下一个镇子,换快马两日半就可入城。”车夫乃赫连烬暗卫之一,他们一路坐马车除了避免人怀疑,二则是因玉落不会骑马赫连烬有伤又中毒。他知道爷一心想赶去炎京,可爷的身体也要顾及啊,最后半句他几乎是很小声地说的。
赫连烬武功高强耳聪目明,自是不会把他的话遗漏,瞧着天色道:“找个地方休息,明早再上路。”
“是。”车夫心中暗喜,驾车到了一处地势开阔的地方,捡了柴火从马车后面拿出些东西来,准备晚上的吃食。终于能下车了,玉落高兴地跳下来,主动跑去帮忙。车夫见食物有限,请示了赫连烬后去周边打些野味来,就剩玉落一个照看着火堆。
马儿打着响鼻,舒服地低头吃草,火堆里燃烧噼噼啪啪的,照亮了那张纯真可爱的少女面庞。
“赫连大哥,你要不要喝点水?”围在火堆旁的玉落扭开水壶痛快地喝了好大一口水,想起车内还闷着一个人,遂扭头喊道。
车帘未动,赫连烬低沉若暮鼓之声的音调从内传出。“不用。”
玉落咂咂嘴,也就没再多问,专心地把食物加热。忽然,空旷的原野上有马蹄声传来,等她确定方向后竟看着一翠竹青色长袍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