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现场总算是安静了下来,但残留在空气之中的噪音和热浪依旧在持续不断地涌动着,记者们依旧蠢蠢欲动,一个个跃跃欲试的身影根本无法保持坐姿,每个人都正在试图争抢第一个开口提问的机会,但终究还是没有着急开口,否则全场声响齐齐炸裂,结果就是谁都别想顺利地完成采访。
站在焦点中心的陆一奇,眼底不由流露出了笑容,似曾相识的场景却颠倒了位置,的确是难得的景观。
“请放松,我相信长角牛队不至于在新闻发布厅的椅子上撒圆钉。更何况,我觉得好像有人锁好了大门,在采访结束之前,我应该没有办法逃跑,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来互相厮杀。不如让我们放慢脚步?”
陆一奇语气轻松地打趣了一句,现场记者们不由面面相觑:他们这是被调戏了吗?亦或者是被吐槽了?等等,以前陆一奇面对记者的时候,到底是什么表现来着?眼前的这个家伙依旧是如此陌生。
这已经是ncaa第五周赛事了,却没有人记得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如同失忆一般——因为此前没有人把他当回事,即使是揭幕战之后,那些熙熙攘攘的瞩目视线也只是惊讶而已,但惊讶过后也就什么都没有了。
陆一奇扫视了一下全场,将记者们哭笑不得的表情收入眼底,露出一个微笑,“现在可以让麦克风开始运转了。”
错愕归错愕,但陆一奇的声音才刚刚落下,眼前就齐刷刷地举起了一片手臂,如同浩瀚森林一般。
陆一奇也有些眼花缭乱,只能根据自己潜意识的判断,点了第一个举手的记者——至少看起来像是第一个。
“诺亚,你好,我是‘奥斯汀纪事报’的记者、请问,对于本场比赛,你感觉如何?比赛之前你就预料到了如此结果吗?”
奥斯汀当地媒体?难怪第一个问题就如此咄咄逼人,甚至提前预设好了野猫队的立场,随时准备发起攻击。
“没有人能够预料到比赛结果,否则我就应该更换一个职业,然后长期驻扎在拉斯维加斯,收入应该更加可观。”
信手拈来的一句调侃让小部分记者没有忍住,扑哧一下就笑了出来,而提问记者的脸色则有些难看——这不是玩笑,这不应该是玩笑。
陆一奇话锋一转,“但是在准备比赛过程中,我们肯定是为了胜利而战。我们认真研究比赛录像并且制定相对应的战术,朝着胜利前进。当我们站在纪念体育场的时候,显然不是为了输掉比赛而来的。幸运的是,我拥有一批非常出色的球员,今天完美地执行了战术。最终比赛结果,我很难不满意。”
同样地,陆一奇也用一句双重否定来结束自己的回答,不动声色之间给予了还击;但偏偏,那提问记者又抓不住漏洞,无法展开连续攻击,着实有些难受。
当然,伶牙俐齿的记者怎么可能就这样缴械投降?那名“奥斯汀纪事报”的记者还准备继续自己的提问,但陆一奇却笑容满面地说道,“我猜,提问就如同排队,没有人喜欢插队者,不如将机会让给下一位?”
那名记者一口气就被噎在喉咙里,差一点就要咳嗽了。
奇怪!记忆之中,击败奥本大学之后的陆一奇,可没有如此牙尖嘴利!但看着陆一奇那满脸真诚的笑容,又忍不住怀疑是自己胡思乱想,可能是因为记者总是习惯性地假设每一位采访对象都是攻击对象?
心念百转之间,下一个提问已经出来了。
“……请问你们到底是如何准备战术的呢?普雷斯和拉蒂默扮演了什么角色?你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对于主教练的位置,你有什么看法?你是否认为自己的表现比普雷斯更加优秀?普雷斯归来之后,你又有什么打算呢?”
犀利!尖锐!狠辣!
比起专注于私人恩怨的当地媒体来说,其他媒体的视角就要开阔刁钻了许多,刀刀见血地指向问题核心。
面对如此提问,陆一奇不仅没有紧张,反而是轻笑了起来——这才是熟悉的节奏,但回答绝对没有掉以轻心,“我是临时代理教练,这是没有疑问的,野猫队的主教练依旧是朗-普雷斯先生。”没有留下任何钻空子的余地。
职场哲学,陆一奇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二十八岁的陆一奇只是“看起来”年轻而已,此类问题想要难倒他,根本就不可能。
“虽然普雷斯因为病情的缘故而暂时没有办法参与到球队事物之中,但他始终与我们同在。我们的战术准备,依旧建立在普雷斯的战术体系之上,我负责进攻,拉蒂默负责防守,这些内容都没有变化,最终我只是完成了总结工作而已,显然还没有办法达到普雷斯的高度,我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学习。”
微笑、礼貌、真诚,那双眼睛写满了诚恳,即使是官方套话也同样具有说服力,让人忍不住想要相信,然后陆一奇又补充了一句,为平铺直叙的回答完成了画龙点睛的一笔,瞬间就令人眼前亮了起来。
“胜利显然不是一个人的荣耀,虽然我非常非常迫切地想要得到赞扬和瞩目,贪心地把聚光灯留在我的身上,但还是希望大家不要为难我了。”
那谦逊礼貌的笑容,那低调谦和的语气,甚至还带着些许无奈和惶恐,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那张在美外稚嫩地娃娃脸着实再有说服力不过了——难道刚刚的反讽只是错觉?
但最后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