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脸上煞白,清荷更是惨白,身子一阵颤抖,“你胡说,我的孩子还活在我的肚子里,我每天都跟他说话,他都听见了,他怎么会死?”
老大夫鞠了一躬,“姑娘请节哀。”
清荷看着老大夫,忽然就面如死灰一般,眼里也是四目无光,怔怔的看着远方。
老太太嘴角僵硬,“什么时候的事?”
老大夫轻轻皱了皱眉,“半个多月了,孩子都三个多月了,小的不成样子,老夫从来没见过这种症状。”
老太太挥了挥手,老大夫就走了。
顺德上去扶着老太太,可是老太太还是别过头去,闭上眼睛,终于溢出了一抹晶莹。
好好的自己的亲亲的曾孙子,这可是二房第一个纯正的血脉,比湘湘肚子里的那个,可要可信多了。
就这么没了,老太太能不心疼吗?
六娘抱着缓缓入睡的昀哥儿,小小的人儿还在含着手指,睡得安详,仿佛什么都事不关己。
只见老太太颤抖的伸出手去,闭着眼睛,“去把这个女人关起来,没有我的话,谁也不许放出来。”
湘湘大惊,“老太太,你不能关我,我是二爷的人,他不会同意的。”
只见夫人一把拂落自己面前的杯盏,“他是我的孩子,你算什么东西,仗着怀了个野种,也敢在这里猖狂?”
湘湘蓦然的住了嘴,任凭小厮把自己拖了出去,眼睛蓦然略过低着头看昀哥儿的六娘,忽然眼里闪过一丝明了。
“祖母,您就别生气了,免得气坏了身子。”方婉蓉在一旁说道。
老太太摇了摇头,摆了摆手,绝望的看着清荷,“把她带下去好生的照料,把身子调养好了。”
清荷面如死灰的没有一丝反应,是几个丫头一起扶着走了。
老太太抚了抚额角,显得有些贫乏。
齐正先在一旁说道:“娘,出了这种事,修名脱不了干系,回来我一定好好教训,要不您先去歇着吧,这里有我守岁。”
老太太摆了摆手,看着假山上那个老神仙,“你们守岁,我守着他。”
知道的人知道,老太太指的不是老神仙,而是当年的齐老太爷。
六娘以身子不适为由,坚决把如婧和昀哥儿送了回去,如婧还怀着身孕,不能陪着一起熬夜。
几个人没了玩乐的心思,更没有人敢说话,这个除夕过的,可真是凄清。
忽然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几个人抬头一看,却是齐修竹揪着一个人的衣服揪了回来,狼狈的外貌下面,藏着一个消瘦恐慌的脸,那人正是至今未露面的齐修名。
老太太眉心一皱,看着旁边的顺德,顺德眼里也是一阵慌乱,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来人。
齐正先不明所以的走上前去,看见齐修名的脸先是吓了一跳,而后不可置信的指着他,问齐修竹,“他这是怎么了?这副鬼样子?”
齐修竹脸色有些铁青,一把把他推在地上,他竟一时没有站稳,直接摔倒在红色的绒毛地毯上,还翻了一个跟头。
他衣衫有些凌乱,头发也乱糟糟的,眼眶完全凹陷了下去,颧骨也十分明显,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这还是他们平常玉树临风潇洒不羁的二爷吗?
夫人也是意料不到,跟着跑上去把齐修名扶了起来抱在怀里,“我的儿,你这是遭了什么难,谁敢欺负你?”
齐修竹咬牙切齿的看着他,“他能遭难?他没让人家遭难就谢天谢地了,今天是什么日子,我问了学堂的李先生,人家早早的放学半个多月了,你问问他在哪?
跟着一群不成器的浪荡子整日流连赌坊妓院,不思悔改,我去的时候还在嚷嚷着要把齐家给当了,他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
夫人一惊,扶了扶他耳边的头发,露出一张迷茫的脸来,“儿啊,你哥说的可都是真的?”
齐修名像是很久才反应过来,眼神恍惚不定的看着四周,“娘?我怎么在这里?”
夫人大喘了一口气,倏尔坐在了地上,用帕子捂着脸,“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齐正先摇着头叹了口气,一甩衣袖坐在旁边的太师椅上,“不成器的东西……”
众人看着老太太的脸色,老太太好像也咬紧了牙关,开口说道:“去把二爷带回房去清洗一下,过会子先让他过来守岁,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旁边的红眉和方婉蓉一起走上去,不过看到方婉蓉走了上去,红眉也停住了脚步,站在夫人的旁边一脸的担忧。
小厮把齐修名带了出去,齐修竹的气焰还没消下去,“祖母,二弟这个样子,归根结底还是我教导不善,还请祖母允许我查清楚此事。
二弟从前虽然肆意些,可是从来不涉足那些三教九流的地方,我查过了他的那些朋友也是最近认识的,必然有什么脱不了的干系。”
老太太轻叹了一声,让顺德扶了起来,“我也老了,管不了你们了,我想要你们都好好的,可是眼下怕是不能了,罢了罢了,都随你们吧,我年纪大了,熬不得夜,这岁你们守吧,我得回去养养神。”
齐正先也皱了皱眉,“儿子送您回去,修竹就留在这里吧。”
齐正先扶着老太太慢慢悠悠的走了,夫人,红眉和六娘还留在那里。
齐修竹的脸色足以冰冻三尺,不过也说得过去,那是自己的亲弟弟,谁的手足变成了那个样子能不伤心?谁把自己的弟弟还成了那样,能不痛恨?
六娘走上前去宽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