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他又想到刚才拿着菜刀追儿子的情形。虽然老二和大女儿配合得当,既保证了安全,又让他出了威风,可这要是一个失手,真把大儿子砍了,那可怎么办?
儿子,他会不会不回来了?李上前不敢往下想了,泪水无声地流了下来。
“阿前?”马珍站在软床边看在眼里,轻轻地唤着丈夫。马珍的脸上早没了怒气,代之的满是关心。
丈夫刚烈,天不怕、地不怕,不管是刀山火海,还是箭林针雨,他眉头都不会轻皱,却唯独对家人柔肠百结。
“哦”李上前忙又擦把脸,泪水不觉已是一片。
“实在不行”马珍迟疑着,额上的两道皱纹躲躲闪闪“就按你说的办吧。”她说完低下了头。孩子,母亲心头的一块肉,谁愿意自己的孩子受委屈呢。
李上前看着相濡以沫多年的老伴。她既怕难为孩子,又怕心伤老公,进退不得。李上前心里又愧疚了。
李上前啊,李上前啊,孩子再大,他也是孩子啊。他有了难处,你不替他分忧还怎么做人家父亲呢?
虽然一时半会没办法给他筹钱盖房,但至少可以宽宽他的心,解解他的意啊?
还可以让他知道,他尽可以展翅翱翔,就算一时折翼,他的身后也永远有个能给他遮风蔽雨的爱巢啊。
晚饭时分,李开文一摇三晃地回到了家,悠哉乐哉地像捡到钱似的。
李上前是刚强之人,心中纵然惊喜,一时也不好向儿子低头,就也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别的人更是面面相觑,没人敢找大哥的不自在。
当天中午,李开文与父亲吵完架后,溜到晶神庙前转了半天。
晶神庙,水晶之神的庙宇,现在它只是一小块地方的方位名词。庙中的殿堂楼阁在文革之初,就被路过的红卫光们砸了个精光。不是自个的东西不心疼啊。
本地人对晶神倒敬畏有加,庙倒了神还在,没人想着搬几块青砖垫桌脚。因此,十几年来,那堆残垣断壁一直完好如初地证明着它曾经的辉煌。
李开文能在政治中心闯荡十几年不倒,自有他的不凡之处。他在庙前石凳上坐佛了一下午,太阳西天时他拿定了主意。
好不容易吃完饭,李上前把儿子叫到里屋。李开文心道,父亲与自个心心相应,他开口叫时他刚好开口应。
不过爷俩毕竟各怀鬼胎,入座后又双双沉默。好一会,李开文觉得要尊敬老人,就先开了口,巴巴地对父亲诉起了苦衷。李上前表示非常理解,也嘎嘎地讲起了难处。
两人东拉西扯,互相试探了半天,终于谈到了正题。
李上前刚要对儿子说句软话。毕竟老子打儿子是天经地义,可动上了刀子就有点过分了。他还没开口,李开文反倒先点了题。
“大,”李开文坐在床沿上,看着坐在对面床铺的父亲。
“开文……”李上前心头一热“儿子,你不用……”。
“大,您放心,儿子一定会讨房好媳妇回来。”李开文盯着李上前的眼睛,很是认真地说。
李上前心里稍有些失落,他还以为儿子回心转意,愿意做上门女婿了,原来又给他使上了软实力。
李上前见识过儿子的软实力。刚回来时,村人讥笑李开文的监狱经历。当然,大家是偷偷的,谁都知道坐过牢的人不好惹。
李开文知道了一点不生气,只用一句话就堵上了他们的嘴:说过,没有坐过牢的人生,不是一个完整的人生。
李上前有点动气,假扮了一晚上斯文,就这结果?又一想本来就决定好要支持儿子,现在他能够自力更生,还有什么比这更开心的事呢?李上前又想起中午对开文挥舞菜刀了。
李上前理解了李开文,李开文就有点恬不知耻了。他竟然眼都不眨地向老爹保证:半年内盖房,一年内结婚。
练兵、演习、跟踪、格斗,李开文驾轻就熟,可说到赚钱他就有点无所适从。软实力,不等同于硬实力,可它好歹也是实力。李开文相信办法总比问题多。
向父亲大言不惭之后的第二天,李开文就知趣地把自己关进了房间,说是苦思冥想,其实就是装模作样。他要休息几天,调整下心情,再出去找找发财之路。
李开文在屋里故做深沉,老二李开武主动出谋献策,不料都被哥哥一一否定。
去种地?一村的人都种地也没见谁发财。来养猪?一时半会解得了急。捣卖水晶?对那行只有理论全无实践,等上手了,你“老光棍”的称号可就要名副其实了。
就这样,李开文把自己关了一天又一天。第三天上午,马珍来叫他了。
马珍见儿子闭门造车都两天了,别车没造好,人再造疯了,就使唤他去城里给女儿买个发卡。
李开文知道妈妈的好意,不过他还没歇够。这些年,他总算可以舒舒服服,定定心心地休息几天了。
李开文不情不愿,怪话连篇地去了。这一去倒让他想出了办法。
所谓有才能的人都在朝廷做官,或者做过官,此言委实不虚。中国的官场上,一般人哪能毫发无损地上窜下跳。
晶都农贸市场门口,卖苹果的摊位前,排起两条蜿蜒的长龙。等候的大爷大妈,手提网兜或小篮,看着前面长长的队伍,一个个心焦气燥,就怕轮不到自己。
李开文看着那些急不可耐的小市民们,灵光一现。他拔腿就往摊位老板那走去。
手里拿着逞亮发卡的李开文,凭着他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