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天冷得很,砖瓦上的残雪尚未融化,另一场暴雪却迫不及待的降落了。满目间的雪白晶莹清冷晃得人眼疼,四处的宫娥太监都清扫着积雪。
屋内的暖炉烧的噼噼啪啪作响,烘的整个大殿如同初春,因为洛婷倾怀了身孕众人不敢用香料,便从后院折了些盛放的腊梅放在瓶颈中。
洛婷倾躺在锦榻上,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芙蓉暖帐上的并蒂莲花。
“昭仪娘娘,您已经一天未用膳了,您为了肚子里的小皇子也要吃一些啊。”
“本宫没有胃口。”她并不搭理那些跪在地上畏畏缩缩的宫女们,“本宫饿死了你们不就都称心如意了……”
“朕倒要瞧瞧是谁会称心如意?”众人脸色一变,缺见锦簇的牡丹门帘被掀开,李胤抬步迈进,笑意盈盈的走了进来。
雪白的狐狸毛风氅,纯白的没有掺杂一根杂色,明黄色的里子,更加衬得他俊朗非凡,沈腰潘鬓。
众人忙不迭的请安,洛婷倾有些懒怠的起身,刚要跪拜,便被李胤拦住了。
“免了罢,你身子不便,以后这些虚礼能省的就省了罢。”他拂了拂袖。
李胤坐在锦榻上,发现桌上未动的饭菜:“怎么了?朕听说你一天都为用膳了?”
洛婷倾再也忍不住,眼含泪珠滚来滚去,一头伏在李胤的怀里,“皇后娘娘不许圣上再来霞光殿来看臣妾,臣妾害怕圣上忘了婷倾和肚子里的孩子……那日圣上那般的恼了臣妾,臣妾心里难受。”
“皇后可曾说过这般的话?为何朕不知道?”
“皇后娘娘说臣妾有了身孕不能再霸占着圣上,便撤了臣妾的牌子。”
“这样就生气了?”李胤用手指刮着她的鼻头,淡笑着许诺,“那今晚朕便留在这里陪你好了?如今可愿意用膳了。”
顺公公在一旁赶忙跪下,“皇上,今晚您已经翻了澹台充媛的牌子,敬事房的人……”
“顺公公好大的胆子,连圣上的话都要违背吗?”洛婷倾脸上满是得意之色。“你还不差人去送信,说晚上皇上留在霞光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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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华殿,一片的灯火通明。
澹台云瑶披散的青丝犹带着湿意,垂及腰际,轻薄的纱袖下,纤白的玉手执着木梳轻轻的梳着。高逾三尺雕刻着龙纹的铜镜中,映着她娇媚的面容。
她只穿着贴身的xiè_yī,外披一件绯色的罗纱裙,细白的脖颈上带着一串龙眼般大小的东珠,更衬得她肌肤如玉。
身后的宫女选了一只赤莲蟠凤的金步摇插于她的鬓间,映着脸颊的泅红,真真是娇艳无双。
“换只簪子,这太过华丽。”澹台云瑶猛地拔下簪子,狠狠的摔在梳妆台上,“难道你们想让本宫被人嘲笑商贾之女毫无品味吗?”
她的贴身侍婢碎雪向身后使了一个眼色,那群宫女们皆依次行礼退出。
“娘娘忍了这些时日如今终究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唉……本宫昔日装作不争圣c的样子不过是不想太引人注目。”澹台云瑶拿起红绒制成的“福”字插在云鬓间,“但圣c还是要的,否则便是再多的银子也很难在后宫立足。”
“老天爷果真是不长眼,竟让洛婷倾怀了龙嗣。”碎雪恨恨的说道,“如今她这般的春风得意只怕更不将娘娘放在眼里了。”
“龙嗣?”澹台云瑶的声音里满是讥讽,“在这后宫里能生下来的龙嗣又有多少?”、
澹台云瑶的话尚未说完,便听见殿外有细细碎碎的脚步声,她只以为圣驾到了便慌忙起身准备迎驾,却不料传来侍女的声音。
“娘娘,顺公公适才派人来传话,今日皇上睡在霞光殿了。”
澹台云瑶的脸上满是震怒,美眸中竟全是狠戾,几乎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好……洛婷倾,你今日这般的阻碍我,我来日定要你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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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高的城墙下,月影疏桐。
碎雪一面小心翼翼的扶着她的手臂,一边愁眉苦脸的道:“娘娘,咱们还是回去罢,这里阴气森森的,只怕不干净。”
澹台云瑶冷冷道:“蠢货,这世上哪里有什么鬼魅魍魉?他们只存在人心里。”
碎雪吓得打了一个哆嗦,澹台云瑶自顾自抬起头来,冷睇月色中阴沉的宫殿。
整个洗桐宫的树桠无人修剪,早已越过高高的城墙,寒风吹得树枝作响,不由得让人毛骨悚然起来,她见门上的铜锁早已蒙了一层灰绿色的铜锈,微微一碰那铁链就应声而落。
声音讲起了树上的寒鸦,它们嘶鸣着飞向远处。
碎雪惊的一身的冷汗:“娘娘,咱们回去罢。”
澹台云瑶面无表情,只迈着脚步进殿。夜中风冷,手中的灯笼被风吹得忽暗忽明。
碎雪只能壮着胆子小心翼翼的跟上,待看见假山上坐着一个白衣女人时,猛地尖叫起来,待看清楚后,结结巴巴的道:“是……是阮夫人。”
绿萼猛地回过头来,看见来人并不觉得惊奇,更没有一丝的诧异,“我就知道你一定回来找我。”
她徐徐的走过来,看着澹台云瑶,“这新进宫的女人们只有你足够聪明。”
碎雪的脸上满是惊愕,“你……你不是疯了吗?怎么会?”
清水芙蓉,一点也不过分。
绿萼正坐在洗桐宫正殿的椅子上,看着眼前坐下低垂眉眼明确难掩灵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