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个又何尝不是仗着武力逞凶?所以我始终不明白,习武到底有什么好?人命可贵,可人一旦自负武艺绝学,免不了争名夺利,你杀我,我杀你,你家人要雪耻,我家人要报仇,动不动就灭人满门,累及无辜。武功不济的,就死在他人剑下,武功极好的,像凌大侠那样,也不过是杀人如麻,不见得有什么快乐。我情愿永远不习武。”
顾少昂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想起了什么,目光忽然有些飘渺难测,“你错了。那是因为,你还不明白什么是深入骨髓的仇恨。”
陆庭芝想了想,露出苦笑,“若是遇到什么悲伤痛苦之事,过错恐怕全都在我的身上,我只能怨自己,又怎么会恨别人?”
顾少昂摇头笑笑,把视线转到了孔大孔小两兄弟身上,“说得太远了。你若还想要救他们,就快些吧,否则要不来不及了。不过,最好先找两条绳子把他们绑起来。”
陆庭芝一起身,伙计立刻跳起脚来,“不会吧客官,你当真要救他们两个?”
“是,麻烦你帮我找两条绳子。”
伙计神情不悦,眼珠子转了转,“不好意思啊,我们这里没有准备绳子…”
“那怎么办?我把腰带取下来…”
“腰带?你不是开玩笑吧?”已经看出陆庭芝是说一不二的耿直心肠,伙计慌忙间斟酌了一下,叫道,“啊…我想起来了,那边好像留了两根用来绑骡子的!”
陆庭芝绑好孔大孔小的双手,才喂他们服下了解药。
小半个小时辰,转眼即过。
孔大用被绑住的双手捧起茶碗,一口喝干,然后冲伙计大喊,“渴死我了!喂,你过来!加水!”
伙计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又若无其事地转过头。
孔大舔了舔嘴唇,神色焦急,“你过来给我加水,我这里有一锭金子给你!”
犹豫了一下,伙计似信非信地提着茶壶走到孔大身旁,给他掺了茶。
“还要!”
孔小接声,“我也要!”
听着两兄弟来回的使唤,伙计正开始感到几分不耐,又听见孔大说,“金子在我怀中,你自己来拿吧。”
伙计暗自窃喜,放下茶壶,俯身去摸孔大的胸襟内里。摸了两下,脖颈突然被人狠狠掐住,身子也离地而起。
孔大一边用两只大手掐着伙计,一边怒骂,“不知死活的东西,这傻子要救我们,你竟敢说我们这么多的坏话,还推三阻四,要我们平白多受这么苦!去死吧!”
陆庭芝惊愕万分,连忙冲了上来,竭力捶扯着孔大的手臂,“放开他!放开他!”
孔大制住伙计的两臂猛地一摆,陆庭芝立刻被甩退几步。
顾少昂在奔来时捡起了掉在地上的长刀,一旁的孔小却把两臂挥得像铁锤一般,把他和孔大他们阻隔开来。
双手被缚虽然不能把手劲运用自如,但孔大的气力本就不小,伙计的脸孔因窒息而红涨,眼看就要断气。
陆庭芝又惊又怒,感觉浑身的血气涌上头颅,被掐住脖子的仿佛是他自己,猛然向孔大扑去。
不知哪里来的一股惊人力量,竟然一下子就把孔大撞飞到半空,又在转眼间撞中还在与顾少昂为难的孔小。
两兄弟跌在数步之外,像是受了重伤,半天也没能爬起来。
陆庭芝重重的喘息了一阵,回过神来,连忙去探看那名伙计的情况,所幸还有极为微弱的一口气。
顾少昂轻轻抚着伙计胸口,替他顺了顺气。
忽然有人发出一阵阴冷的笑声,青衣郎中转过头来,脸色泛着异常的青光,两颊的皮肉都深凹了进去,枯瘦无比,眼睛也透着晦暗的灰白,那样病怏怏的面容,俨然是一个身患绝症的病夫,哪里像是能够治病救人的郎中?
正在惊疑之际,青衣郎中的手臂似是扬了扬,身后立马响起两声“哎哟”。
陆庭芝回头,发现孔大孔小不知什么时候已在他们的身后,却跪在地上,呲牙咧嘴,满脸的难过之色。
一阵阵痒麻从膝头传遍全身,孔大气急败坏地骂,“老东西…你…你又对我们做了什么!”
青衣郎中嘿嘿一笑,“尽管骂吧,血气运行越快,死得越快。”
孔大孔小脸色一变,连口吻也顿时该了,“大爷饶命…是我们不识好歹得罪了大爷,大爷饶命啊!
陆庭芝醒悟过来,“多谢前辈出手相助。”
青衣郎中不理会孔大孔小,审视着陆庭芝,眼神古怪,扯动起嘴角干瘦的皮肉,“小子先前既然曾诚心恳求于我,总不能让你白跪一番。”
顿了一顿,青衣郎中问他,“现在,你想不想要这两兄弟的命?”
陆庭芝怔了一下,瞧了孔大孔小几眼,摇了摇头,“不想。”
“好。”青衣郎中怪笑了三声,霍然起身,走到孔大孔小面前,在他们背上分别拍了一掌,又喂他们吃下了药丸,然后按住正要动弹的两个脑袋,微微一笑,“我喂你们吃的,是我亲手炼的毒药。在百日之内,如果没有我每日拍通穴道,替你们疏散毒性,你们当日就会毒发而死。至于药性侵入穴道的顺序,当今世上只有我一人知道。你们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