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和元年,舒州通往开封府的官道上一行人护着一驾马车缓缓地走着,开春的天气依旧还是寒风凛冽,拉车的那匹高头大马鼻孔里时不时呼出热气,遇冷即刻化作水雾,看样子已经走了不短的路程。驾车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顶着一顶兽皮帽子,粗布制的棉衣将脖子紧紧裹住,只露出一张英气的脸庞,浓眉凤眼,高挺的鼻子下是一张秀气的嘴,嘴唇因为寒风已经裂开了两道口子,他时不时伸出舌头来湿润嘴唇。双手提着缰绳,有节奏地用缰绳拍打着马屁股。
马车前领路的是一个骑着一匹黑毛高马的精壮汉子,他戴着一顶军盔,剑眉下一双深邃的眼睛警醒地观察着前方,花白的络腮胡中掩着一张嘴唇薄薄的嘴,端庄的鼻子上被寒风吹起了些许皮屑,褐黄色的皮革紧紧地贴着他厚实的身体,黑色的长披风在寒风中微微地摆动,他看起来约四十出头的样子。腰间挂着一把长刀,原本黑色的刀柄已经被摩得泛白,马鞍左边挂着一把硬木长弓,右边箭筒里插满了羽箭。
马车后面还跟着四个身着军甲的骑手,腰间都挂着腰刀,左手按鞍,右手都提着长枪。
马车算不得华贵,但是都是些上好的料子,涂着朱漆,因为寒风的原因门窗都紧紧地关着,马车里时不时传出三两声微咳。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这个季节天色总是暗的比往常要早一些,官道两旁的田地里没有任何农作物,一派萧瑟的景象。
领路那汉子调转马头到马车旁边,低声说道:“王大人,天色已晚,前面大约五里路有一家驿站,今晚权且将就一晚,明日再继续赶路吧。”
“好,一路走来大家都辛苦了,那就听从奉校尉的安排吧。”马车里的人回到,随即传来几声低咳。
奉校尉听到吩咐后立马调头吩咐道:“加快速度,天黑前赶到驿站休整。”
走了约五里路,驿站的灯火映入眼帘,驿站邻水而建,过了驿站门前的大石桥,便是北上的官道。驿站南边是马厩,马厩里三两匹马在悠闲地吃着草料,马尾不停地驱赶着蚊虫。马厩往前约两丈便是驿站的大门,辕门上的瞭望亭有驿夫在当值,进了辕门再走十来步便是入住登记的柜台,柜台右上方摆了几副桌凳,以便来往的客商进食歇息所用,柜台旁边的通道直通后面的驿房,三排两层的驿房有亭榭相连。
马车刚到,便有三个驿夫上前来迎接。奉校尉下马将缰绳交给了其中一个驿夫,走到马车前:“王大人,到驿站了,请下马歇息吧。”
赶车的小伙子打开车门,牵起帘子,一个身穿白色绸子长衣的男子下了车,长衣上用黄线绣着精美的图案,披着一件褐色的貂毛披风,戴着一顶乌纱官帽,卧蝉眉下的双目炯炯有神,笔直的鼻子下面是一张端正的嘴。其他两个驿夫赶紧把马车拉走,后面的四个军士也把马匹安置好,一行人径直进了驿站。
来到柜台前,那官人拿出官文和一张驿券,柜台后的驿长一看,笑脸迎到:“原来是殿中丞王安石大人回京复职,中厢大房已经已经备好了,鞍马劳顿,请早些歇息。”
王安石取回官文,放入袖中行囊回到:“驿长有心了,赶了大半日的路,腹中早已饥渴,劳烦驿长备着酒菜与我和奉校尉等同仁。”
驿长一听,忙笑到:“中丞大人请落座,酒菜即刻就到。”回头便吩咐身后的两个驿夫前去取酒菜。
王安石与奉校尉坐一张,赶车的小伙子与其他四名军士坐在另一张比较大的桌子。酒菜很快就上来了,众人赶了大半日时间的路,都饥渴难耐,顷刻间便把饭菜都吃了大半。
王安石给奉校尉倒了一杯酒:“这次回京复职,辛苦奉校尉了。”
“大人客气了,比起这点事,连年调任才是辛苦的事。”奉校尉喝了一口酒,“王大人隶属文职
,可能体会不到我等武职的无奈。”
王安石喝了一口酒,江南的烧酒让他皱了下眉毛,他摇摇头:“朝廷重文抑武,导致地方军队积弱已久,西北西夏时有犯边,我当然知道校尉之苦,真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改革军制,强军富民。”
聊着聊着,驿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还有马匹的嘶鸣声。众人皆是一惊,连忙出去查看。两个驿夫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六匹马把驿站前的平地踩踏得坑洼不平,马上都骑着黑衣汉子,其中三人举着火把,把四周照得通亮。地上还趴着一人,双手被反绑在腰后,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显然这群汉子刚刚抓了这人,还没来得及离开。
为首的汉子恶狠狠地说到:“没有眼力劲儿的狗奴才,我们拿人干你等何事?若不是看在你们是驿夫的份上,非剁了你们喂狗不可。”说完示意手下的人离去,毕竟看着王安石的装扮他也拿不准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慢着!”王安石厉声喝到。
那汉子没有理会,示意手下的人把地上那人架上马去。奉校尉一看那群人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三步并两步前去想要救下那人。领头那汉子二话不说,眼中寒光一闪,抽出腰间的长刀挥刀便砍。
王安石惊呼一声:“奉校尉小心。”
只见奉校尉矮身躲过长刀,伸手想去抓那人,正在架那人上马的那个汉子也不多话,把那人丢到一旁拔刀便砍。
王安石身后的军士见状,都抽出腰刀上前助战。领头那汉子见状一跃下马,以一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