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北边,有草叶被折断,娇弱的小身躯歪折着,有一部分已经断裂开来,散发出淡淡的草腥气,草叶的汁水在严寒的天气作用下,迅速冻结,如此倒是正好起到一定的保护作用,避免这株可怜的小家伙在被踩踏之后又被亡灵死气侵袭。
是的,这株小草是同类中极少数一个熬过了半个漫长的冷季,依旧在地面上坚挺着生存着的小生命。如果让它如此熬到热季到来,它便能脱胎换骨,成长成为一株真正的魔法植物,拥有更加强劲的生命力——只是,很可惜,它被踩踏了,而且,还是被亡灵踩踏。
它在抱怨,它在诉苦,它有满腹委屈需要被倾听、被理解、被安抚……
……
漫过小草,再往北去,植物的密度逐渐变得稀疏起来,这里一颗,那里一株,散落开来,彼此间透露出一种淡漠的疏离,还有一种对生命随时有可能被剥夺的消极抵抗——它们把根深深地扎进土壤里,不断地向四面八方延伸而去,意图用这样的方式保存住自己仅有的生命力,甚至,在地表的部分受到彻底摧毁之后,地底的部分依旧可以维系生命的存在!
往前,再往前……
倏然间,一股强烈的恶意袭卷而来,有如恶兽张牙舞爪般扑将过来,势要将“她”撕碎分解!
神念微动,意识的触手便迅速倒卷而回,识海之内,无数意念由北至南,再一次从意识中滑掠而运,便有如影像倒放一般……
好吧,就算“她”现在只剩下本能,也明白了。北边已经不能再去了,那么,“她”还有其它更多的选择——往东、往西、往南……任意一个方向,只要“她”愿,都可以顺利通行!
……
往南边,有高大的乔木在伸展干枯的枝干,发出悠长的叹息;有矮小的灌木在悉悉索索地闲谈,散发着满心的愉悦;更多的,则是对正在进行中或者已经结束了的战斗表示各种抱怨,各种牢骚的——
它们或是被战斗波及。殃及柔弱的植物身躯;或是被那强烈的噪音干扰,无法安心冬眠;或是被各式魔法波动震慑,导致体内魔力混乱——身为植物。它们天性对能够伤害到它们身躯的兵器以及各式魔法表示抗拒。
意识漫过,继续往南,越是靠近战场,不知前进了多长的距离,终于“听”到一道颂歌——那么地甜美。那么地虔诚,美好得令人感动,充满了对生命中一切美好幸福的祝福。
从身到心,似乎都被一种纯净的力量所笼罩,温暖、干净、柔和、充盈——让人不禁想起冬日里的阳光,暖暖的。密密实实地将你包围,给你带来温暖与活力。
本能驱使,顺着这令人舒适的能量向前而去。一路上,各种赞美接踵而至,传达到“她”的生命中枢,令“她”那因为恶意而受到冲击的灵魂被抚慰,能够重新感受到这个世界上的善意。
追逐。追逐,再追逐。“她”想看看,“她”想听听,“她”想知道,这种能够令生命感觉幸福的能量由何而来。
向前,向前,再向前——
有如潮水一般汹涌的意识猛然撞入一道“墙”,粘腻的,厚重的,光亮无比,却又结实无比。
要往前,“她”要往前,再向前——“她”依稀知道,只要突破这一层迷障,“她”便能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等待!
向前,向前,再向前!
堪萨村的小屋中,西维亚猛然惊醒,整个人用力一翻,竟是从躺椅上直接翻下来,跌倒在了地面上,和冰冷的夯土地面进行了最直接的接触。
“罗德小姐,你没事吧。”一名骑士迅速上前,伸手想要扶助她站起来。
却没料想,西维亚此时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猛然一下捶地,懊恼道:“该死的,用力过度了!”
骑士闻言,满头黑线,却是依旧伸出手,将她扶起来。
这一翻动,西维亚猛然回神,略有些茫然地左右望了望,这才反应过来,然后,一个跳将而起,迅速向门外跑去——
“奇诺,奇诺,整顿人马,我们马上下山!北奥的战斗已经结束,亡灵被分割围剿,一路上很安全!”
“你怎么知道!?”奇诺惊诧地望着西维亚,不是很敢信任她说的话,毕竟,她刚才可是一直乖乖待在屋子里头的,又怎么可能这么了解北奥的情况?
要知道,北奥离这里可是有好几千米远的距离呢!
更不用说,奇诺派出去的侦察骑士还没有回来,西维亚又是如何知道的?
“我‘看’到的!”西维亚跳脚道,“这是植培师特有的一种能力,我和植物们形成了意识联系,通过它们的感观‘看’到!”
“而且,菲尔斯也带人赶过来了——他带了一整队的圣殿骑士,组成了圣徒领域!”
“您看到了神将大人!?”奇诺此时变得将信将疑。
“我没有‘看’到,该死的圣徒领域实在是太强大了,我本来想钻进去探个究竟,不过,没能成功,一个‘用力过度’,就从意识联接中被打回来了,”说着,西维亚一脸懊恼模样,不过,很快地,她又兴奋过来——
“哎呀,这些都不重要啦,重要的是,北奥的战斗已经结束了,然后,菲尔斯带人过来了!所以,你也别守在这里,快点整顿人马,我们去和他们会合!”
奇诺却没有这么轻易被西维亚“说服”,他比了一个手势,便有骑士见状迅速奔出——他要去验证西维亚的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