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郁的灰色有如轻纱一般笼罩在紫竹林间,好似晨起时分,林间飘起的轻雾,颇有几分出尘的美感,只是,这样的景色中蕴藏的危机却只有西维亚自己才明白——所有被灰色的“雾气”笼罩的紫竹就如同感染上了某种腐蚀性的物质一般,不仅失去了一向的生机活力,甚至还在逐渐地“缩水”当中。
身为这片识海的主人,西维亚却是无能,只能眼睁睁着看着这一切发生、发展,甚至逐渐恶化,因为她此时正被困在紫竹林中最粗壮的那只紫竹当中,亦即是识海中最初生长着的那颗紫竹,并且随着紫竹的逐渐虚弱,她本身的意识也感受着那种逐渐被死亡的触手紧缚的痛苦。
“西维亚,你不能这样束手待毙啊,你要是死了,我们也得跟着陪葬呐呐呐~~~”七叶的惨叫声有如魔音贯耳,西维亚就算再想安宁也无法无视这样的折腾。
“你要我怎么办?我连这些玩意儿是从哪里来的都不知道啊。”西维亚虚虚弱弱地喘着气儿,摇着紫竹顶上的几片小叶,只觉全身无力——甚至连维持这样的“对话”都十分困难。
“你这是受诅咒了,”小玉轻飘飘地飘过来,抱住紫竹叶上的一片叶子,轻轻蹭了蹭,“有坏人散播了疫病毒,这种坏东西潜伏性很强,而且,发作起来非常快,尤其喜欢吞噬精神力——应该是专门针对法系职业者的一种病毒。”
西维亚强行打起精神,将小玉的话听得七零八落,不过,至少也算是听清楚关于病毒的说明,只是,还来不及等待更详细的解说,她的意识便是一阵恍惚。等她回神之时,已经离开了虚弱的紫竹,回到了另一具更虚弱,更沉重的身躯中——已经数日低烧不断的身体正在经受着晕眩、虚软、盗汗、全身酸痛等等各种痛苦的折磨。
西维亚低低呻|吟一声,细弱的声响立刻引来巴诺的注意,按照之前的习惯,巴诺为她调整了一下颈背处的枕托的高度,又喂了些食水——虽然她现在还尝不出什么味道——期间,还不忘用湿热的毛巾为她擦拭汗湿的额头与脖颈。
“病毒……”西维亚低低地喃喃着,努力地想要将自己的所知告诉巴诺。
“嘘。别说话,”巴诺止住她出声的冲动,说道。“你现在需要休息——我们已经找到了初步压制的方法,相信再过不久就可以扼制了。”
西维亚却努力地摇着头,想要诉说些什么,却没料想,她现在的身体实在是太过于虚弱。一番挣扎与努力之后,竟又是无法自禁地沉沉睡去——这一回,她的神识没有立刻回到识海之内,而是飘浮在一片虚无之间,存在于介乎清醒与冥想的状态之间,两不归属。
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的西维亚有些迷糊。在这样一个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只有自己一个存在的地方飘飘乎乎。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如何摆脱,正纳闷间,有一道光出现在远处,一个人影艰难地在大地上行走,躬身迈步。似乎在向坡上行走一般,随着那人“走近”逐渐走近。一片沙漠风光也地向西维亚“走近”——黄沙大漠,烈日劲风,让曾经经历过那木若措沙漠气候的西维亚一下子想起了当年的炽热与干渴。
而后,很神奇的,仅仅只是以意识存在的她竟然能够完整地重新体验那曾经的艰辛,感受着久违的炎热,甚至是行走于沙漠间的疲惫与枯燥……
正在西维亚为这番异变深感纳闷之时,一种莫名的喜悦与激动由心而发,而后,她便看到那个行走在沙漠中的独行者竟狂喜一般地丢开手中的手杖,双手高举着,似乎是一边欢呼着一边向前蹒跚跑来,擦过她的身际,一路继续向前,扑倒在一颗从黄沙中挣扎着生长出来的弯脖子树旁,以一种朝圣者的姿态祭拜着——这一刻,由衷感受着虔诚信仰的西维亚才突然恍然,原来,刚才她所感受到的一切情绪,无论是疲惫、饥渴还是欣喜、虔诚都是属于这个独行者的。
那么,他是谁?自己又为什么会与他产生如此联系?并且,自己现在又是个什么状态?
带着这诸多疑问,西维亚跟随着这名独行者,“看”着他祭拜着弯脖子树,“看”着他虔诚地割开树皮,提取树脂,感受着他心中涌动的诸多情绪——随着她的跟随,虚无空间里的世界不断变幻着,或是沙漠,或是森林,或是海洋,或是高山……她跟随着“他”走遍世界的诸多角落,识遍了诸多魔植,经历了万千险境,既感受了境界突破时的欢欣鼓舞,也感受了濒死的恐惧与绝望,她体验得如此之诸多,以至于到最后,几乎已经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谁!
“西维亚,西维亚,西维亚……”一声又一声的呼唤声如同魔咒不断回荡在她的耳边,有如救赎一般,将她从挣扎的深渊中解救出来,令她从已经完全混乱的记忆中捕捉到真正的自我——她是西维亚-罗德,她在这个世界上有属于她的亲人、朋友、爱人、事业、生活!
几乎在她觉悟的刹那,识海中的四只植灵惊讶地看到识海之内的紫竹突然变得活力十足,枝桠间快速生长出一根根鲜嫩的新枝条,浅黄色的小花一朵接一朵,成串成串地在这些新生的枝条上绽放开来,一串接一串缀在枝头,显得极其沉重,甚至将笔直的树枝都压得弯曲下来——紫竹居然开花了!
从未见过竹子这种植物的四只植灵看着这成片的淡黄色在紫竹的枝头绽放,一时间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他们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