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尔斯是在一片嘈杂的蝉鸣声清醒的,浑身上下的沉重感提示着,他又经历了一次诅咒发作,闭着眼,将自己的身体放松,埋进柔软的大床里,感受着陌生却熟悉的气味,他在心底叹息——西维亚果然是非同寻常的那一个。
亡灵诅咒已经跟随了他很多年,每一次发作都是一场肆意的杀戮,每一次醒来,他都能感觉到嗜血的冲动在累积——这是亡灵诅咒最令人头疼的地方,它令你功力大涨,不发泄不得痛快,但与此同时,你的冲动越强烈,释放的越彻底,那么,诅咒便越加深入你的魂灵,如噬骨之毒,不熄不灭。
这许多年来,他已经尝试了各种方式克制亡灵诅咒,却没有一个像西维亚所能给予他的“疗效”这般迅速有效——她身上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以至于可以如此轻易地就缓解亡灵诅咒?
正闭目养神间,一道轻风掠过身侧,菲尔斯懒洋洋睁眼,只见那株曾经在遗迹中与他斗得不可开支的“兰草”正乖巧地栖身于一个红色陶土花盆中,草叶舒展,花蕊微放,四五只软藤在“兰草”身周挥舞着,很有种张牙舞爪的嚣张气焰——方才骚扰菲尔斯的正是这其中的一根软藤。
“你既然醒了就别快来,这么大的人了,还赖床,羞羞脸。”娇软妩媚的女音直接传入菲尔斯的脑海中——这是“兰草”的植灵在与他交流。
菲尔斯稍一动念,“兰草”植灵便被他“弹”出识海,与此同时,“兰草”也像是受了挑衅一般,不快地左右挥舞起来。
菲尔斯没理会它的反应,翻身下床,目光迅速在室内一扫。当即猜出自己是占据了西维亚的寝室,为此,他心中不知如何竟升起一种极微妙的感觉来。
不待他细细体会那陌生的感受,“兰草”的一只软藤已经挥舞着一张信笺凑到他的眼前,那娟秀的笔迹以及笺首题名明确表示这信笺是西维亚给他的留言。
伸手想要拿信笺,却没料想,他才一动手,软藤便猛地抽飞,眼见着信笺化作一抹粉色流光,却也不知菲尔斯如何动作。只见房中一片残影掠过,不过两三秒间,菲尔斯已经站在窗台前。手中慢条斯理地展开那张浅粉的信笺,而“兰草”七叶的软藤则不幸垂落了两根——显然,在这次冲突中,七叶吃了些暗亏。
菲尔斯一目十行地将信笺看完,眉间不知觉地打了几个结——他没想到魔法师公会的速度这么快。更没想到,自己身上的诅咒居然会在这样的关键时候突然发作……
思考的速度极快,只瞬间,一切情况便已经在他的脑中过滤一遍,紧接着,他便抬手作了一个极简的魔法起手式。一道奇特的魔法波动瞬息传至远方——
大约过了五分钟左右,一名灰衣人就这样凭空出现在窗前,单膝着地。行礼。
“通知白狐城的祭司长,向魔法师公会提出正式书面抗议,把西维亚领出来。另外,在地下适当安排一些隔挡,别让他们太轻易地就得了好处。”
吩咐完毕。灰衣人便“咻”得一下消失无踪,菲尔斯则转身走向书桌。望着书桌上微型恒温魔法阵中放置的药液,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在喝与不喝中挣扎了半晌,终于还是取出药液,捏着鼻,一气灌下。
……
坐在温凉的实木坐垫上,西维亚好奇地左右张望,打量着传说中的魔法塔内景——这里简单得令人咋舌,除了几个实木坐垫,一张小矮桌之外,以及矮桌上的茶具之外,竟是空无一物的。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里又是华丽得令人震惊——整个房间,从天顶到四墙到地板,每一个角落都刻印了魔法符纹,这些密密麻麻的魔法符纹彼此交织着,组成了一个完整的防护网,保护着这座魔法塔的主体建筑结构。
“喝茶,还是喝酒?”中年魔法师很随意地在西维亚对面坐下,以一副极家居的姿态面对着她。
“谢谢大人,我还未成年,喝茶就好。”西维亚奉上甜美的笑容。
中年魔法师一点头,也不见他作出什么吩咐动作,便有一名同样长袍加身的年轻魔法师捧着茶水进来,低眉敛目,动作利落而安静地将一切安置好,又悄然无声地退了出去。
“你之前进过明伯斯山脉里的印卡如亚遗迹?”中年魔法师似乎是个不爱拐弯抹角的性子,第一句话便是直指中心,“这株魔法植物是我们第一批探测人员从遗迹里带出来的——你之前在遗迹里,与它有所接触吗?”
“没有,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西维亚也直接说道,“上次进入遗迹,十分遗憾地并没有碰上任何魔法植物,唯一还算与众不同的收获应该是被称之为‘黄金圣泉’的特殊液体。至于印卡如亚文明的其它更多相关内容,我是一概没有接触到。”
中年魔法师闻言高高挑眉,不太相信道:“你们这一路就这么顺利,什么魔法植物也没碰上?”
“是的,在进入‘黄金圣泉’所在的空间之前,一个魔法植物也没碰上。”西维亚说得斩钉截铁,丝毫也没有犹豫——这样坚定的态度既增强自己的自信,又对周围的人有极大的说服力。
中年魔法师沉吟了一会,这才像是突然想起一般,笑道:“我倒还忘了介绍我自己——尤兰德-凯利,你可以直接叫我凯利,别叫什么这大师,那大师,听得人不舒服。”
“西维亚-罗德,很高兴认识您。”人家既然释放了善意,西维亚自然只得跟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