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冷栀的执念益盛,她从前嘲笑康映珠给荀域下药,觉得那女人又傻又可怜,如今换到自己身上,也不过如此。
真是可笑又可悲。
“我从前只觉得戚安宁定是给陛下下了蛊,现在倒是很想知道,天下是否真的有这样的药,可以把人牢牢拴在身边,让他心里只得我一个人。”
知书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良久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娘娘,四方楼的店家不是曾经在云照待过许久么,或许他能知道些,咱们沈家可是入了股在里面的,想要他打听些事应该不难。”
“咱们是入了股,可秦王和陛下也入了,若是打什么歪主意,那店家怎么会乖乖配合,过几日到了烟波江,你寻个聪慧的人随着南国的船回去,然后到云照好好打听下,看看是否真有这种巫蛊之术,若是有,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试试。”
“娘娘放心,奴婢一定把这件事办好。”
主仆俩一并得了失心疯,被求而不得迷了眼睛的女子把全副身心都用在了商贸上,一本账册一本账册算过去,连沈司徒来看她,父女俩讨论得也还是南北两国的银钱往来。
临走的时候,中年男人捋了捋胡子,精明的脸上头一次浮现出无奈的神色,“丫头,不舒服就多休息,不要总操心赚钱的事儿,人家只许了商贸,未必同意咱们在那儿设立钱庄,你早早算出来,许是白费力气。”
“未雨绸缪,就算陛下不用也好过他需要时没有,阿爷放心好了,你不是最喜欢赚钱了么,水利的事情咱们没寻到好处,这一次一定不叫你吃亏。”沈冷栀明明一脸倦色,却还强撑笑脸,着实叫沈司徒心里不舒服。
可是长痛不如短痛,既然知道梦不可能,倒不如尽早醒了的好。
“你可知道戚夫人在算账方面,也厉害得很么?”
沈冷栀闻言,执笔的手顿住,直到墨汁滴在账册上,弄污了她辛辛苦苦算出来的结果。
“你是熟读兵法谋略,把用兵之道用在了经商上,天资聪慧,后天又勤奋,加上争强好胜,不屑于寻常女儿家的那些闺中女红,所以博了个才名,可是…..”
说到一半儿就被打断了,女子扬起头,眼眶泛红,倔强地质问着,“可是什么?”
“可是戚夫人是南国人,他们那儿的人天生就是生意人,这些东西她自小耳濡目染,算盘打得比你还溜,冷栀,这世上有些事就是如此,你费尽心思去努力的,人家不费吹灰之力就有了,你在闺中学这些的时候,她与陛下正在北国的学堂朝夕相处,时不时还要逃个学,看上去虽是惰怠懒散,可陛下却是喜欢的,谁不曾有过年少叛逆的时候,谁不喜欢娇俏有趣的…..”
“阿爷是觉得我无趣么?还是觉得我姿容不如戚安宁,”说着便落下泪来,又执拗地不想叫人看出来,沈冷栀偏过头去抹了一下脸,继续道,“阿爷也说陛下是年少叛逆才喜欢娇俏有趣的,他是帝王,他需要的是贤内助,不是一个只会撒娇的女人。”
“他是帝王没错,可他也是男人,何况戚夫人不只会撒娇,她背靠南国,而陛下如今与南国交好,诸事依仗,你觉得为父能为你做什么,为父再精于算计,也不过是北国的臣子,能与一国之君相较么?”
“冷栀,说到底,人家才是门当户对。”
“阿爷今日来到底想说什么?”瞠着一双通红的眸子看着他,仿佛他并不是自己的至今,而是挡路的仇家一般。
“阿爷想叫陛下许你出宫,削权就削权好了,反正司马一职已经没有了,云司空不顶事,云家也不比咱们沈家,宋凤鸣虽然与云含贝结亲,可背后不过就是那一老一小,陛下用着自然放心。”宋凤鸣这个新任司空仕途顺畅,前途无量,沈司徒估摸陛下是想扶持他做宰相,慢慢把沈家的财权一并移交。
之前就是因为沈家不愿被分权,又怕陛下不放心,两厢想了个折中的法子,这才把沈冷栀送进宫的。可现在眼看仕途有尽头,女儿又身献泥沼,沈司徒觉得这买卖不划算,想及时止损。
“丫头你可曾想过,你不过也就是陛下制衡沈家的一枚棋子而已啊。”
女子闻言有些愣怔,半响忽然冷笑道,“我总说戚安宁是人质,原来我和她一样,不,我还不如她,她至少是陛下费尽心机求来的,我呢,我就是你为了保住官职献出来的,你救不了冰昙,也不在意我,你最在意的自始至终就只有钱。”
“那我为什么不能为了我心爱之人不择手段呢?”
沈司徒被自己的女儿气得说不出话来,转身拂袖而去,却被沈冷栀叫住了。
“阿爷,你若与陛下商议,像把我送进来一样再送出宫去,我一定,一定不会原谅你,永生永世,都不会原谅你。”
听着老父叹了一句“冤孽”,沈冷栀在房间嗫着唇,连哭都不肯发出一点儿声音。父亲越是这样说,她就越不甘心,她不得陛下青眼,连引以为傲的才女名声在戚安宁面前竟也如此一文不名,她怎么可能不恨。
女子一夜未眠,翌日早早便站到甲板上,想要透透气。
“娴妃娘娘。”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却是令人厌恶至极。
她转过头去,看着笑意盈盈的戚安宁,又看了看波光粼粼的运河水,很想就这样直接把她推下去。
“戚夫人。”
“娘娘怎么起的这样早,可是睡得不舒服么?”安宁拿着一盒蜜饯递过去,继续道,“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