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一个微风拂面而又阳光明媚的上午,这是冬日里长安城难得一见的好天气,许平君趁着一大早父母外出为她采买嫁妆的时机,挎着自己昨夜已经偷偷收拾妥当的袱,匆匆忙忙地出了未央宫。
因为今天之后,恐怕和深深爱着自己的阿翁阿母就再也没有相见之日了,许平君虽然心中悲痛欲绝,但还必须要努力克制,生怕被他们看出什么马脚就走不成了。
这天,她起得很早,精心准备了一顿像模像样的早饭,看到阿翁阿母吃饭时满足高兴的样子,许平君表面上装得心花怒放,可是她的心中在默默滴血又有谁能知道呢。
那个小包袱里装的都是些她平日里用惯了的首饰和换洗衣物,因为是背着父母和情郎私奔,又不知道前途到底有何艰险,哪里还能把平日里自己所喜欢的东西统统带走。
昨晚,许平君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在自己的闺房中挑选将要带走的物件,她摸摸这个瞅瞅那个,很多东西都是跟随自己多年的老伙伴,舍不得就此弃它们而去,但是行囊有限,她只能狠下心来选出几样自己最为喜欢的心爱之物塞进包袱。
许平君从小就居住在这个并不宽敞的小院中,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装满了她童年生活的无忧无虑、年少时的无知懵懂以及成为少女之后情窦初开的腼腆羞涩,然而现在马上她就要离开这个熟悉的小院到一个自己也不知道的遥远陌生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了,心中的不舍在她离开家门时的一刹那瞬时化成了百感交集的缤纷泪雨洒湿了衣襟。
出了宫门,许平君尽量沿着偏僻背人的小街小巷行走,生怕被此刻同时也在大街之上的阿翁阿母看到。
七拐八绕之下,不一会她就顺利出了长安城,一眼便远远望见郊外与刘玉亭事先约好的那颗古树。
古树华盖下一人一车孤然伫立,后面便是一望无际的田野荒地,倍感凄凉。
那拉车的马儿也只有它一匹,并没有同伴可以嬉戏打闹,略显无聊,不停地打着鼻响或是用蹄子刨着地上的泥土打发时间,显然是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不耐烦了。
刘玉亭见许平君走近,赶紧迎了上去,待见到她娇美无暇的脸上还残留着雨带梨花的戚容,眼睛也有点红肿,便知道她是故土难离,想着许平君为了自己所遭受的离家之痛,他不禁动情地说道:“平君,来日方长。等我们找到一个风景如画、民风淳朴的地方,站稳脚跟,有了些家业之后,我便让张先生劝说翁母,如果他们愿意,我们便把他们接来,共享天伦之乐。”
听到刘玉亭的宽心话,许平君感到落寞凄凉的心中陡然升起了一丝暖意:“嗯,事已至此,也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只希望他们二老能谅解我的苦衷。公子,我们上路吧。”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叫我公子吗?”
“那叫你什么?”
“夫君!”
“呸!还没过堂,你想得美,叫你玉亭就好了。”
马车在刘玉亭的催动下,开始吱吱扭扭地在通往中原腹地的古道上缓慢前行。
背后的那颗参天古树在长安城城郭的映衬下被微风摇曳着败叶枯枝,仿佛一个历经世事沧桑的老人在向两个不畏世途艰险的年轻人挥手道别,告诉他们要珍惜这可遇不可求的无价情义。
两人终于可以无拘无束地整天黏在一起了,不用顾虑对方的身份家世,更不用在乎世人尖酸刻薄、庸俗势力的眼神,彼此之间似乎有着说不完的贴心话。
这样的旅程舒心惬意,让两个年轻人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下来,最关键的是,随着离开长安城越来越远,那乡愁离痛在两人心中仿佛也慢慢开始萎缩消退,对未来生活的美好祈望渐渐充斥于其间不断膨胀升华。
知道许平君从小就没出过什么远门,是个地地道道的大家闺秀,尽管为了安全起见,尽快离开长安城越远越好,但是刘玉亭怎么舍得让这个跟着自己浪迹天涯的娇羞美人饱受他曾经经历过的颠沛流离之苦呢,索性就任由套车的马匹随意行走,也不去理会这一天到底赶了多远的路程,走到哪算哪。
只是这条途经大汉武关的古道是通往江南的必经之路,一路上商旅行人众多,见到刘玉亭和许平君这两个年轻人同坐一车却肤色差异如此之大,夫妻不似夫妻,兄妹不像兄妹,都不约而同把诧异好奇的目光投到二人身上。
刘玉亭知道他们本来就走得缓慢,还如此引人注目,这样下去用不了两三日就得让人抓回去。
中午在客栈打尖吃饭时,他瞥见邻座一对貌似农人兄妹的二人一边吃饭一边有说有笑的,便心中有了计较。
吃过饭后,两人上路继续前行,刘玉亭赶着马车逐渐追上了那对农人兄妹。
在知道了这两个看似城镇中富家大户的子弟要和自己交换身上的衣服,那兄妹二人先是吃惊不小,然后便欣喜若狂。
他们低头看着自己这一身粗麻织成的布衣,穿在身上已经有些年头了,被洗得发白,上面还缀着几个令人鄙视的补丁,如此寒酸破烂的衣服就算送给乞丐可能都会被嫌弃,没想到今天却被两个富家子弟看上了。
再看看这两个衣着光鲜的年轻人身上的华丽服饰,虽然看起来不是由什么大富大贵的绫罗绸缎制成,但在乡下人眼中已经是这一辈子中可望而不可及的奢侈物件了。
再加上许平君美若天仙、和蔼可亲,那兄妹二人更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