扜泥城和伊循城之间距离两百多里路,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
众人匆匆忙忙赶了一夜的路,在天刚朦朦亮的时候终于进到了伊循城中。
城中的汉军自然都知道渠犁郑校尉的大名,赶紧引着众人到了伊循校尉府的驻地。
齐飞远几天前所受的刀剑外伤颇为严重,距离完全康复还差得很远,虽然他因为失血过多差点命赴黄泉,所幸地是内部脏腑并没有被重创,再加上及时救治,总算是保住了性命。
自从他受伤以来就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没离开过床榻,但是经过了几天的调养,现在思维意识已经逐渐恢复了正常。
眼睛漫无目的地盯着屋顶横梁上一只大摇大摆走来走去的小老鼠,口鼻中弥漫着身上涂抹多处的金疮药所散发出来的刺鼻味道,齐飞远的脑海中不禁又浮现出了自己受伤当日的恐怖情景。
那天,他和前几日一样,率领着二十多名精锐部下从城中出发,赶赴近日里匪患闹得猖獗的城西屯田巡逻。
前些日子不断有屯田的当地平民前来尉署报告,说是有七八个鄯善族的流浪汉游荡至此间,不是偷抢军粮,就是打砸屋舍伤害人命,气焰十分嚣张,现在弄得人心惶惶,大家都不敢再去种田了。
伊循城中驻扎着有百十来名汉军,虽然人数也不是很多,但都是训练有素的精壮士卒,齐飞远哪里会把这些小股的作乱匪徒放在眼里。
他挑选好了二十多名部下便到城西事发的那片屯田巡查缉捕,可哪成想这一去就是好几天,却连盗匪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转眼间今天已经是齐飞远率领部下外出巡逻的第五天了,他想着这群盗匪肯定是事先听到了汉军征剿的风声,吓得早已经流窜去了它地,否则自己如此耐心寻找肯定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今日若再没有收获,便收兵休养,此时正值春播之际,错过了好时节便会影响这一年的庄稼收成,正好让被迫迁移的农户尽快回来恢复田地生产。
正当他想到这里时,却遥望远处一阵阵烟尘荡起,滚滚黄沙中裹挟着七八个鄯善服饰的骑手正在向着不远处的山地飞驰而去,再看这支队伍每匹马的马鞍上都搭挂着两个看似颇为沉重的麻袋,里面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装了些什么东西。
见到这群身份不明的骑手行色匆匆,既不像是悠闲放牧的牧民,也不像是要赶赴田地务农的农夫,齐飞远不禁心中起疑。
这几个人的数量与前来报告匪情的农夫所说的盗匪人数大致吻合,再看他们坐骑背上所驼负的麻袋,难不成是偷盗的军粮吗?
想到这里,齐飞远急忙命令手下的骑兵从后面追赶过去,想要查个究竟。跑在前面的那七八个骑手听到自己身后突然响起纷乱急促的马蹄声,回头一看,却是二十多名雄壮精悍的汉人骑兵撵杀了过来,不由得大惊。
见到对方人数远高于己方,又都是全副武装专门戍卫伊循屯田的汉兵,那七八个人心下着慌,再也顾不上所运送的物资了,纷纷解开绑在马鞍上的麻袋,以减轻马匹负荷重量加快骑行速度。
齐飞远见到对方不顾一切地狼狈逃窜,开始加速骑行,心中是既惊且喜,他知道这群人就算不是前几天经常前来捣乱的那帮盗匪,也绝不是什么善类,否则不会见到汉兵便如此慌张,于是更加不断催促部下加紧直追。
不一会功夫,眼见着双方越离越近了,却不料对方纷纷将马背上的麻袋丢弃,改为轻装前进,这一下却又保持住了距离。
齐飞远见到有些麻袋被抛离马背之后撞击到了地上凸起的尖硬石块,里面黄橙橙的粟米顿时倾泻而出,此时他对于对方就是前几日那些盗匪的身份更是毫无半分怀疑了。
一边分出十名部下打扫收拾对方抛到地上的珍贵军粮,齐飞远一边和其余的十几个士兵继续追击。
只是由于这一耽搁,双方本来已经追得很近的距离又被拉开了。
所幸汉兵汉马这几日里只是在城外溜来溜去地巡逻,并没有过于消耗体力,此时正是派上用场的时候。
那十几名负责追击的汉兵一个个精神饱满,意气风发,胯下的坐骑也是四蹄翻飞,风驰电掣。
双方虽然越追越近,但那七八个人已经跑到了一大片山地的边缘。
眼看着盗匪马上就要进山,齐飞远不禁心中大急,他知道对方一旦进入地形复杂多变的山地,里面的树丛怪石众多,藏匿起来十分容易,想要全部抓获可就难了。
正在他焦急万分的时候,被追击的盗匪更是气人,只见他们一声呼哨之后分成了两路,已经分别钻进了密密的山林,这让本来就数量不多的汉兵追讨起来更是难上加难了。
齐飞远见到对方如此诡计多端,阴险狡诈,明着是逃命要紧,实则似乎是在有意向汉军挑衅,着实可恨,顿时转急躁为愤怒,他命令手下已经不多的士兵也分成两路,分别追击敌人,务必要穷追不舍,全部歼灭。
和盗匪杠上了气的齐飞远现在什么也顾不上了,就想着一心把他们全部剿灭。
然而此时跟随他一路的骑兵加上他自己也只有五个人了,其余的部下则分成了另外一路,这样一来己方和被追的匪盗在数量上并没有明显的差距了。
望着前面左突右闪的三名盗匪,齐飞远恨得牙根痒痒的,但却毫无办法,只得在后面跟紧,不让对方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
不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