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远志看见赵全友权衡了半天之后,终于缓缓地点了点头,知道他虽是出于无奈,但毕竟最终还是同意了如此安排,便带着长信去拜见都尉秦政迎。
秦政迎在刀枪剑戟中摸爬滚打了大半生,现在的功名利禄全都来自于沙场上的奋战,自然明白其中的酸甜苦辣,知道了赵长信的所作所为后,不禁既是佩服又是惋惜,当下修书一封给驻扎在上谷的后将军赵充国,为赵长信在他军中谋个职位。
拿到了秦都尉的引荐文书,赵长信心里总算踏实了下来,但是想到就此就要和家人、师祖、师傅等人长期分离,心中也是着实不舍。
比他还要难受的是赵全友,这一天以来发生的变故太过突兀,到现在他还不相信昨天还依偎在膝前的儿子就要远行离开自己。
几个人临别时,免不了一阵叮咛嘱咐,赵长信不忍心再看到阿翁那张悲痛欲绝渐渐老去的脸,毅然扭头,独自踏上了北上之路。
第一次独自一人出门远行,赵长信未免心里有些忐忑,然而此刻的他已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想着自己也已长大,不能再事事依靠父母和师傅,也该独自闯荡江湖增长阅历了。
更何况赵长信此行是去投军,正顺了他儿时的心愿,刚刚离家时的沮丧和不安逐渐化为奔赴理想中的雄心万丈,似乎沿途的艰险对他来说都如同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之前的考验,更加激发了他对未来无限美好前程的憧憬。
赵长信沿着春天从京城赶赴蜀郡的官路又原路返回,所幸路径并不复杂,并且前不久自己就曾经走过,所以并未发生什么意外。
不止一日,赵长信又回到了京城,故地重游,心中万千感慨。
刚进了城他便急着想找到张望之打问刘玉亭的下落,顺便叙叙兄弟旧情,哪知道到了那个自幼闭着眼都能行走自如的胡同里,敲开了张家的大门,才知道他们全家也已经搬离了京城。
于是赵长信急忙赶到了永盛巷,更令他惊诧的是,就连澓中翁和霜儿都也一并踪迹全无。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左思右想也猜不透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两家人都已迁走,没了张望之和澓老先生的音讯,自然也无从知晓自己那三弟是否还活着。
想到京城里已经物是人非,没有什么可以另他牵挂的了,索性还是赶路要紧,赵长信便在长安城只是草草住了一天,又匆匆踏上旅途,向着东北上谷郡的方向出发了。
又经过了十多天的漫长跋涉,赵长信终于赶到了上谷郡的治所沮阳县。
问明了后将军赵充国的府邸后便去登门拜访,可哪知道门人告诉他,赵充国已经前往雁门、云中一带巡边,并不在沮阳。
赵长信在县城中住了两三日,仍然不见赵充国回来,他想着与其在这里干等着无所事事,还不如去云中一带的大汉边境去碰碰运气,说不定恰好能遇见赵将军,顺便也涨涨见识,看看阿翁口中描述的匈奴人到底有何凶恶。
打定了主意后,赵长信便把秦政迎的书信收好,问明了去往云中郡的路径,再次踏上茫茫旅程。
这次行走不比前些日子,没有了特定的目的地,赵长信便信马由缰,边走边领略沿途的风土人情,不几日,已经到了云中郡的原阳县。
这一路上他就沿着大汉与匈奴蜿蜒曲折的边境线踽踽独行,满眼见到的都是苍凉雄伟的塞外边关,这让见惯了中原温润细致景象的赵长信兴致盎然,望着看不到边际的草原荒漠,想起无数大汉将士曾在这里跃马扬鞭,赵长信心中豪气顿生,仿佛这些曾经折戟沉沙的古战场才是他心灵真正的归宿。
原阳县已是云中郡最靠近大汉北面边境的边防小城,与匈奴毗邻,此时匈奴和大汉之间在边境上的接触还只是些小打小闹的摩擦,间或只有一些不到百人的队伍不停地在双方驻军之间的空旷地带游弋,试探彼此的虚实,所以这原阳县城看起来还算太平。
在街市上,一些内地前来做皮革生意的商人和当地住民讨价还价,客栈酒肆中也是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赵长信本来就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此行找得到后将军赵充国最好,找不到也没有关系,过些日子再返回上谷郡去等他也不耽误正事。
好在赵长信身上的铜钱金块带得足够多,也不用发愁生计问题。
他见到这里到处都是在内地难得一见的壮丽风景,便忍不住在县城客栈中住了下来,整日间不是在县城中闲逛,就是出城去郊外观赏大漠草原的雄伟风光。
这一天,赵长信在原阳县城郊外的一大片草场上纵情驰骋,夏日草原迷人的风光让他如痴如醉,满眼青草的翠绿和满鼻野花的芬芳更让他心旷神怡。
正在赵长信陶醉在其中时,却突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
他向着发出响声的地方望去,只见一队人马足有二三十人之多,正在追逐着两名骑手向着原阳县城的方向疾驰,只是因为隔得太远了,他也看不清楚双方的身份。
赵长信这些日子以来不是匆匆赶路,就是整日悠然自得地闲逛,身上的筋骨早已酸痒难耐,见到这草原上难得一见的追逐场面,便跃跃欲试,想看看自己的功夫到底有几斤几两。
他想着不管这两方到底是谁追谁,反正自己出手帮助汉人就对了。
好在参加这场追逐的人数不多,就算那二三十人真是传言中凶狠彪悍的匈奴骑兵,凭借着自己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