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小城,一老一少坐在食肆,狼吞虎咽着面前的馄饨。
等这两人吃完,打了个饱嗝,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才舒服的瘫软在椅子上,彼此相视。
诺罗开口道“老先生是专程冲我来的?”
对面满脸油光的老道才无奈的说“我这趟用意的确是为了你而来,至于根本原因,涉及大道我不敢说,至于我的身份我可以开诚布公。”
老人稍稍坐直了身子道“老夫乃是悬壶域,章家的供奉仙师,你可以称我白先生,至于修为嘛,前些年刚晋入元婴,找你用意很简单就是要与你交好。”
诺罗疑惑的看着这个之前还满脸谄媚的老道,疑惑道“白先生是不是找错人了?我一无大背景,二无大修为,为什么要和我交好。”
白先生道“这其实也不算交好,换成家主常说的那就是投资了,投资分早晚,对象有优劣,家主说要在你身上下注是因为你身上的万一。
极大的可能,你在寻道的路上走不了多远,但万一的话你就是千万人里走的最远的那个人。
而且下注分早晚,如家主所说,章家的根基还是太浅,豪赌我们玩不起,那不如看得远,走的早,你这样的万一就是最好的机会。
这时候帮你,不仅有可能带动命运的走向,而且对我们来说成本最小回报最大。”
诺罗仔细听完拱手道“虽然不知道白先生你对图谋的是什么,只是就算你要与我交好,为什么要把这些话告诉我,与人交好交友,以谊易谊,最落下乘,先生难道不该做好布局,然后再博取我的好感吗?”
白衣老道正色道“本来我想的也是如此,所以也就有了先前你我相遇的情景。”
看了看诺罗的神色,白姓老道接着道“你也别皱着眉头,那条小泥鳅不会取那小姑娘性命,也不敢取你的。
说到为什么反悔,是因为我大概明白了家主的用意,家主没有派另一个黄老头执行此次任务,就是因为算准我布局极烂,最后只能和你摊牌。
这其中用意,应该是想到如果将来你真是被我们算中的万一,你介时想明白只会生恶,倒不如直接告诉你,以有赌无,这就是我们章家的诚意,此为阳谋,才算是真正无解。”白姓老道洋洋自得于自己的算计。
诺罗抬头道“那白先生究竟打算给我什么呢,其实甚至连我自己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白道人,挥挥手道“不着急不着急,你我先出去走走,我也有事想要问你。”
放了一枚神仙钱,白道人和诺罗并肩而行,走在热闹的街头,修行界的街头过了子时才开始宵禁,不同于牧界的冷清,夜晚的修行界灯火通明,犹如白昼。
白道人看着听完自己一番话依旧不动声色的诺罗问道“其实我很想知道,你应该知道自己对付不了那条小泥鳅为何还要拦在小女孩身前。”
诺罗低着头看着脚上的草鞋轻声道“如果我与白先生说只是处于本能,白先生信不信。”
白道人停下脚步,也不看诺罗,看着眼前的熙熙攘攘说道“我去过牧镇,见过了管辖玲珑镇的巡查使,也见过了你的师娘,最重要的。
我也看过你看过的那些,被法家禁绝的书籍,不用那么诧异,大多家族其实都留着一些诸如此类的书,并且我也知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理,你又怎么会不知道。”
诺罗摇摇头“总要有人去做的,无论是做得到还是做不到,总归遵从本心。”
白道人淡然的说“三司的大人物们觉得圣人不死,大盗不止,你有没有想过你家先生可能只是想让你过的更好一些
你再看看这些人来人往,笑容满面的人群,可只要有一个人突然倒在地上,就会有人围观有人冷眼巴不得地上的人早些死了的好。”
诺罗道“也会有人去扶起倒地的人。”
白道人侧过头看他“如此坚信?”
诺罗沉声“大道本该如此。”
白道人重新看向眼前的人群道“若是在过去,兴许有这种可能,只是如今的世道自顾自暇都已勉强,不加以恶意都算是大善了,如果你不信那我们试试。”
说罢,白道人单手捏指,前面一位老妪便突然倒地。
看着眼前的人群突然停下一个两个三四个,又开始一圈又一圈的围着倒地的老妪,似乎没有人想要上前帮助,有些人脸上写满了关切,却不付诸行动,还有些人,躲在角落,偷偷喊着“老不死的装什么死啊。”
白道人看着眼前的一幕道“怎么样,事实就在眼前,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太过坚持,首先保证好自己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沉默的看着眼前的人群,突然笑着对白道人说“白先生也许你说的有道理,只是在我看来,人心有两种成分,一是利己心,二是同情心,二者都是人的本性,无关乎各家的思想,这是与生俱来的本事。
只是有些人看到了更多的自己,也为了自己牺牲了更多的他人毫无感触,但我相信只要还有人的存在,就不会磨灭任何一面。”
说完诺罗跨过白道人,大步向老妪走去,少年慢慢扶起倒在地上的老妪,几个刚刚还站着的关切面孔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也加入了进来,而那个谩骂的声音,渐渐躲在人群里,渐渐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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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悬壶域的章家府邸,章承剑依旧躺在柔软的沙发里,享受着美酒。
突然一道身影出现在章承剑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