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向导在前面牵着牦牛的缰绳,这个憨厚的康巴汉子低声哼着歌,领着牛背上的两个姑娘朝山的那边进发。
这段山路的海拔超过4000米,地形崎岖复杂,普通车辆难以通行。有的地方山坡极为陡峭,还有很多乱石堆砌的荒滩,连驮马都无法长时间行走,所以当地人只能依靠被称为“高原之舟”的牦牛赶路,这种温顺的大块头耐苦耐寒,四蹄厚实又长了软垫,非常适应高原环境,很会爬坡。
“这还要多久啊,直接飞过去不行吗?”
坐在前面的栗知弦无聊地拨弄着牦牛头顶上细柔的软毛,牦牛先生偶尔低头去舔咬石缝中的小草,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一个无聊的魔法少女编了半头小辫子。
“这次任务要求我们隐藏身份,飞过去被幕后黑手发现的可能太大了,知弦你再忍一下吧。”
向导一脸抱歉地回过头来,道:“不好意思,俞少尉,栗少尉,我们川西邪灾局在这里的力量太薄弱了,没办法保证周围无人窥伺,只能委屈你们了。
再翻过三座山,我们就到木雅乡中心小学了。”
他说话带着些许口音,听起来不是很利索。
“还有三座山?!”
栗知弦啪地一声向前倒在牦牛背上,两只手把自己一头清汤挂面的柔顺长发抓成了酱油炒面。
俞佩里拿出一把小梳子,给坐在她前面的栗知弦仔细梳理那头乱糟糟的纯黑长发。
“别梳啦,我等会儿还要再抓一遍。
局里真是没事找事,这种清汤挂面头根本不适合我啊!
老黄对女大学生的刻板印象太严重了,什么白衣翩翩长发飘飘,这个老古板完全还停留在几十年前因为写诗太烂被校花甩掉的回忆里吧!”
俞佩环手中握着一缕栗知弦的头发,笑道:
“黄局长说得也没错,哪有女大学生染一头红发扎着脏辫去山区支教的,教坏了山里的小姑娘怎么办……
你这样也挺好看的。”
“老黄不给我报销染黑拉直的钱,染回去扎辫子又要钱,环环你也帮着老男人欺负我,呜呜呜,我不活了!”
“别假哭啦,反正你每次回家过年都要染黑拉直一次,现在离过年也不久了,你就一直留到过年呗。”
栗知弦突然回过头,差点甩飞了俞佩环手里的小梳子。
“你今年去我家一起过年呗,我妈做的焖豆腐和太平燕可好吃了,还有甜芋泥和荔枝肉也超好吃!
过了年我陪你一起去福利院看奶奶。”
“别乱动。”俞佩环轻轻地用梳齿拨开缠在一起的头发,“到时候再说吧,过年还远着呢。”
栗知弦又趴回了牦牛背上,开始给牦牛先生扎另外半头小辫子。
康藏高原的寒风把两个人的脸吹得红红的,俞佩环没有继续唱歌,牦牛先生头皮发紧,有些不解地眨着大眼睛。
又翻过了两座山,栗知弦和俞佩环看到远处山顶上挂着五彩经幡,缝在长绳上的蓝白红绿黄五色方布在风中飘扬,布片上用粗犷的笔触书写着佛陀的真言,还画着一些鸟兽的图案。
栗知弦的耳朵动了动,叫住了牵着牦牛往前走的向导。
“那边有人,一个人,一头牛。”
栗知弦指向远处山路的转角,低声道:
“就在那后面,停着不动好一会儿了。”
向导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戒备着继续向前。
没走多远,前方一个高大的身影朝着他们挥动双手,大声呼喊着,示意他们不要过来。
向导松开牦牛的缰绳,快步跑到前面和那个停止挥舞双臂的人交谈了一会儿,片刻后,两个人牵着一头白脸黑背的牦牛走了回来。
这人身量很高,将近一米九的个子,古铜色的脸上饱经风霜,鼻梁高挺,轮廓深刻,是典型的康巴人五官,看样子已经有了四五十岁年纪。
他背上绑着一个半米来高的国徽,右手拿着一杆卷起来的红旗,脚步沉稳,目光坚毅。
走近后,向导给两边介绍。
“这是川西中级法院的丹巴多吉法官,也是去木雅乡,去做巡回……巡回……”
“巡回审判。”
丹巴多吉的声音浑厚而清晰,像一碗盐巴放得恰好的酥油茶。
“这是小俞和小栗,金陵大学来的高材生,知识分子,是来支教的。”
丹巴多吉点点头,左手摸了摸牦牛的背,道:
“前面的路被山上掉下来的石头堵住了,牦牛过不去,得换条路走。”
向导牵着牦牛调转方向,和丹巴多吉一前一后,继续向木雅乡前进。
栗知弦时不时地伸手去摸那头白脸牦牛的下巴,有一句没一句地和丹巴多吉聊着天。
“大叔,这头牦牛是你自己养的吗?”
“租的,牦牛很贵,我养不起。”
“哦……那大叔你吃过牦牛肉吗?”
……
“大叔,你是去木雅乡查案的吗?就像电视里那种钦差大臣八府巡按似的。”
“不是查案,有个老乡把羊给邻居代养几天,羊被狼吃了二十来只,代养的那个不肯赔钱,老乡就把邻居告了。
他们住得偏,出来一趟不容易,我去他们那里了解了解情况,就地立案,就地开庭,把事情调解开。”
“哦……那狼和牦牛哪个比较厉害?”
……
丹巴多吉揉了揉眉心,问道:
“你们是去木雅乡中心小学支教吗?”
俞佩环道:“对,我们是第一次参加支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