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澄曦要去迎接自己的好友,自己的兄弟,哪怕无法为他劈开一条坦途道路,也要竭尽所能,让阻住迢远前路的尸孽少一点,更少一点!
尸孽似已察觉这路人族远近逼近,但闻一声凄鸣又起,尸孽战阵再生变化,除去围困锥风怒骑的鸦袍尸孽仍不散去之外,其余尸孽忽然齐齐转向,向着迢瀚车阵杀来的南面涌去!
两军渐近,那柄猎猎飞舞的海蓝大旗已然开始清晰起来,北风漫卷之中,“迢瀚”二字更显遒劲!
整整七十二部迢瀚庞车,此时已然化作一个楔形大阵,为首头车之上,赫然便站立着一个极为熟悉的身影,那位迢瀚车安候,迢安!
在他身后一侧庞车顶部,正有一名身裹蓝袍,全身海兽皮甲的英俊少年,手中一杆双钩荡瀚长枪披风指日,长缨飒飒,好不威风!
还有久违了的阿四,此时便稳立迢远身旁一角,同样长枪紧握,目光炯炯。
变色三峰驼狂奔之下,庞车大阵便如一道连绵山岳横移向前,向着包围披雪崖的尸孽大军压顶而来!
不等进入百丈之内,早有如蝗箭雨自庞车顶部升起的连弩中pēn_shè而出,如流星划过,如浪花喷涌,瞬间飞入尸孽阵中,正自气势汹汹的尸孽立时自前而后,层层倒毙,徒留一片尸身肉堆横卧!
连弩箭雨继续向前延伸,庞车战阵步步紧逼,眨眼之间,已如一枚巨大无匹的木楔忽然钉入尸孽群中,顿时撕开一个几十丈宽的口子!
随着两翼庞车继续涌入,口子渐变渐大,最终将尸孽大阵全然撑开,分割为两半,随即向着左右两面反卷而去!
便如解围羁縻城时一幕重演,迢瀚车阵一入敌阵,便勇不可当,仗着远远伸出车头的三股长叉冲击,凭借车身战位中的六条长枪扫荡,靠着硬木赤金打造的车身轮毂碾压,更有每车顶部一头鬼面巨魈不时腾跃而出,或撕或刨,或抓或挠,穿梭往复,几如无人之境!
又与羁縻城时不同,随同庞车战阵的前来的五百双骑驼兵此时并未冲锋在前年,反倒包裹在楔形车阵中央,但见车阵冲荡之下,尸孽战阵已然被撕裂开来,驼兵立时蜂拥而出,专以跟随庞车左右两侧收割晕头转向的尸孽残敌。
每驼两人,两杆一丈多长的双耳长枪,接着三峰驼伟岸身躯,居高下击,借势冲突,或左右分击,或一路同出,撩拨削刺,每每递出,必有斩获!
更何况,此时的迢瀚战士手中长枪同样蓝光烁烁,早已被澄曦沐阳长刀昭彰而出的莹华之炁全然点亮,此时再战,几乎遇尸杀尸,见孽斩孽,无坚不摧,无往不利,简直痛快到了极点!
澄曦一面斩杀尸孽,一面望着迢远所在的庞车追赶,几番周折,终于接上!
不及叙说思念情谊,澄曦已然对着迢远大声喊道:“速告战士同胞,先行扫荡雪台,全数斩杀尸蚴!”
生怕迢远不明,澄曦索性一拨骜头,踏雁锥风兽随即转向,直奔一处雪台尸蚴冲去!
卫护雪台尸蚴的尸孽太过稠密,澄曦竟而无法冲过,反被尸孽包住。
迢远却似已然看清澄曦用意,一面令阿四吹响螺号,传出优先斩杀尸蚴的号令,一面又令前座驭手直奔澄曦面前那座雪台尸蚴而去!
庞车入阵,便如一柄巨锤,方才还稠密坚固的尸孽防线,在庞车冲击之下,顿时砸出一个豁口,庞车随即冲入进去,直奔雪台而去!
雪台颇高,若是庞车笔直冲去,几乎难以攀上,又或翻覆下去,自是得不偿失。
迢远但见雪台越来越近,不由急中生智,忽令驭手稍稍偏向左面,待到车前三股长叉自左侧将近雪台之时,迢远忽然下令转向右面,庞车驭手与纤拉庞车的变色三峰驼心意相通,随即陡然急转一旁!
但见三股长叉堪堪越过兀自呆立的尸蚴之时,忽然向右急划而去,寸劲猛力之下,树干粗细的尸蚴竟而被三股长叉锐边一下削断,随即掉落到雪堆上,痛苦扭动起来!
与此同时,几乎就在三峰驼即将撞上雪堆之时,忽而向右急转,拉动着庞车堪堪从雪堆边缘滑过,一场兽折车翻的惊险祸事就此堪堪避过!
不远处的澄曦见了,不由得大声叫好!已然得令的其余庞车却也颇受启发,一旦靠上雪堆,立时有样学样,将埋身雪堆中的尸蚴陆续斩断!
连番冲击,赖以弹射尸孽的雪台尸蚴几乎已被扫荡干净,便是数万人的尸孽战阵也被这支从天而降的庞车战阵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之间,阵脚大乱,死伤连连!
眼见如此热闹,身在披雪崖中的霜柏已然按捺不住,若非东牧元耆苦苦相劝拦阻,想来此时也已率领霜霖麋兵战士杀出城来,与久违多年的老友迢安并肩作战!
东牧并非无情,反倒是思虑深远,只因自城头看去,这支足有七十二部庞车组成的迢瀚援军来到之时,竟是车辆簇新,人兽干净,几无半点厮杀痕迹,这便最是可疑!
须知,自南而来的唯一通道,雪岭曲风道,早已被尸孽全然占据,为何便能容这支援军通过?
尸孽忽然撤走?天方夜谭!
一时疏忽大意?绝无可能!
尸孽不敌溃败?看似不像!
除此之外,便只剩一种可能:尸孽刻意为之!
也许尸孽藏有后手,因此才将这支迢瀚援军放过北来,再而准备一起歼灭!
念及此处,东牧元耆顿感浑身发冷,因此无论霜柏如何暴跳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