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澄曦方才重新醒来,待到努力撑起两片眼皮,一抹似有还无的虚无混沌之色随之传入进来。
澄曦初时未觉,待到念头一转,顿时心中一凉,暗道:“莫非我已死了,此处便是阴间不成?”
用力咬咬嘴唇,疼痛之感顿时传来,即是如此,便仍旧活着,澄曦放下心来,只是浑身酸痛,几无半分力气。
澄曦自知就此捱去,定是死路一条,于是索性闭目养神,暗暗运气,片刻之后,澄曦发狠,猛一用力,终于挣扎着抬起头来,努力转动脖颈,向着四周望去。
但见目光所及之处尽皆苍茫,一片混沌,竟而难见一物,看似暗昧,却不黑漆,反倒不时有一两簇暗光一闪即逝,幻明幻灭,阴晴不定,这番景象,竟是一言难尽!
早已存了必死之心,澄曦便顾不得这么多,随即慢慢支起身子,转而蹲坐下来,便见左腿上赫然插了一支长箭!
澄曦心一横,咬牙将腿上那支长箭猝然拔出,却见皮肉几无损伤,除去一道不易觉察的印痕之外,再无一点皮破血出,至于那枚箭头只是穿入下衣与绑腿的皮筋之间,恰好夹住了而已!
明明射中,却又箭头难入皮肉,当真怪了!
玄冰蟒鳞铠上身之时,澄曦尚自昏迷不醒,因此并不知道,此时乍见箭头不入肌肤,也便难知情由了。
但无论如何,不曾受伤总归好事一桩,尚来不及庆幸,澄曦神色一变,立时转头看去,果然看见尕二与伯牙仲黧就在身边不远之处!
澄曦赶忙奔去,细细查看一番,却见三人身上虽都中箭,却是未曾伤到要害,此时昏迷未醒,便是箭上有毒了。
澄曦忽又记起阿莎,急忙转头,四处观瞧,环顾一周过后,却是不见阿莎踪影,“糟糕!莫非阿莎不曾跟来?抑或被那伙黑衣人马捉了?”
澄曦不由心中大急,猛地站起身来,向着四面瞧去!
刚一站定,一丝光亮立时从脚下射来,澄曦一惊,立时望去,却发现此时竟然置身一处极高之地,从此俯瞰而下,左面便是一片无边沃野,阡陌纵横,湖塘参差,远处村舍星罗棋布,更有一条大河波涛滚滚,自西而来。
右面却又不同,一条狭窄如带的圆润丘陵地外,便是一片无垠大洋,一座规模宏大的城池夹立两条大河之间,导流入海,镇波定涛,好不雄伟!
至于脚下,分明便是那条向着南北无限延伸的迎曦岭!
“方才明明陷入地下去了,为何此时却又上了半空,莫非眼睛花了?”
澄曦大吃一惊,立时俯下身去,再度细细观瞧一番,果然便见那处悬颅孤山,正中之处便是虬曲百结的天门独峰,只是此时也已被踩在脚下,纤细渺小,不见雄伟。
待到目光沿着天门峰遍察一周,只见数不清的蒙面骑士正散落各条山谷之中,或是没头苍蝇一样的四处搜罗,或是指手画脚,相互咒骂,更有许多人呆立当地,面面相觑,全然一副呆愣模样!
视线继续扩散开来,便见悬颅山连接迎曦岭的南北两处山梁上同样各自聚集一队人马,长刀霍霍,弓弩丛丛,已将整座孤山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般阵仗似是专为自己而来,一旦想得明白,澄曦不由惊得呆了!
虽然至今仍不清楚方才发生了甚么,但自己此时已然跳出这张精心构织的大网,而且悬颅山上也无阿莎身影,此间阴谋最终幻梦一场。
待到想起岩壁上疯生疾长的草幕藤帐,猛然炸响的晴空霹雳以及不明不白的坠落,乃至此时落脚于这片高悬半空的不知所谓之处,无数疑窦却又生出澄曦心中:“但阿莎究竟去了哪里?刚才分明已然现身相救的……莫非此时眼前也是虚幻,自己不过身处一个噩梦之中……”
正自惊疑不定,忽有一个空灵女声袅袅传来,那声似远还近,若有若无,澄曦觉得自己分明听见了,却又记不清方才话中之意,只是茫然抬头,循着声音望去!
目光游移片刻,澄曦终于看见一个人影,此人静立远处,寂寂不动,一袭碧衣曳地,分明便是一名婀娜女子,此时正有一臂微举,向着自己轻轻招手。
不知为何,遥见葱指徐动,澄曦忽觉一缕极为熟悉的气息随之隔空传来,及至触及身躯之时,那缕气息竟而倏地一下钻入自己肌肤,透过皮肉,深入骨髓,最终洞入丹田之中,与原本存贮其中的固有气息交汇一处,相融相合,毫无半点违逆排斥之感,反倒舒适至极,澄曦不由得双目缓缓闭起,口中呻吟出声。
片刻之后,那股外来气息忽然抽离而去,澄曦顿觉腹内一空,随即重新睁开双眼,正见绿衣女子正向自己走来。
许是离得更近一些,但从身姿体量看来,那女子竟而像极了阿莎模样!
澄曦不由大喜过望,再不多想,立时拔动双腿,向着那边快步走去。
刚刚迈出几步,澄曦忽然记起此时自己正身在一处极高虚空之处,立时大惊止步,同时往下看去!
只望一眼,澄曦已然放下心来,只因不知从何时起,一条绿草野花铺就的绿毯随之出现在阿曦脚下,每迈一步,绿毯便自行延伸一分,一步一长,步步不爽,直至最后通向那抹绿影身旁。
“阿莎!”不等走近,澄曦便已忍不住呼唤一声。
“公子错了,本座并非阿莎!”那人浅浅一笑,轻声回应。
澄曦顿感诧异,再走几步,已然来到那人身边,只见这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