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获大急,立时开口:“大王容禀,此人并非无关闲人,而是我澄阳国的公子,也便是前来求亲之人,尚请大王开恩,将他放回!”
“公子?”皎娉分明不信,又望危殆一眼,“这人果真便是前来求亲的危殆公子?”
危获赶紧答道:“如假包换,外臣焉敢诓骗大王!”
皎娉闻听此言,脸上顿时现出一丝极为复杂的神色,片刻之后才又说道:“既是如此,且将他放回入座!”
眼见两名兵士松手放人,危获赶忙谢道:“多谢大王,我家公子天生心明口拙,方才鲁莽冲撞之举,实乃爱慕公主、久思成病所致,尚请大王雅量海涵,不与他一般见识,危获在此谢过!”
皎娉再不说话,只是对着危获微微点一点头,脸面那抹冷霜却是仍未消去。
乍一露面,便显雌威,世人皆传皎月女王天生姜桂之性,此时一见,果非虚传。于是,一时之间,皎月王殿上顿陷沉默之中,再无一人胆敢开口,便是那位昨日咄咄逼人的皎月婵候,此时立在皎娉身边,竟也变得可爱了许多。
皎娉却似不觉,先不入座,反而移步下殿,向着仍旧站在王殿门口处的南巫元耆与蓬木苏等人走来。
待到南巫面前,皎娉便挤出一丝笑容,对着南巫微微屈膝一礼,口中说道:“不曾想到元耆竟也到了螺狮城中,皎婵未曾出迎,尚请元耆见谅。”
南巫元耆自无责怪之意,伸手将皎娉轻轻一搀,口中连道好说,随即将皎娉让到蓬木苏面前。
两位女王相见,自有一番叽叽喳喳的别样寒暄,只是两人口中不乏客套之词,语气却又透着一丝生硬,便如逢场作戏一般。
一番话毕,皎娉轻移莲步,走到前来观礼的各国王侯身前,略略寒暄几句,只因他们此来皎月并非出使,反倒受了危殆与澄玺邀请同来,皎娉大可不必太过殷勤。
待到那个刚刚称王的牯革面前之时,皎娉更是直接跳过,似乎对这位刚刚称王之人心有不喜。牯革受了这番冷落,心中自然有气,但此时身在别国王殿,牯革却也只能无奈忍住。
迢固爷孙此时也已受邀成了提亲一员,也便无须太过客套,寥寥几句说过,皎娉便即转回,只让人专为南巫元耆与蓬木苏加出两席客案,设在王案一旁,以为尊贵礼遇。
随即,皎娉再也不看旁人一眼,目不斜视的自回王案后面去了。
待到坐定,皎娉先对南巫元耆与蓬木苏欠一欠身,才又长袖一挥,示意众人入席就坐。
于是,又是一番怒目相向、暗自推搡过后,座位终于排定。
澄玺终究坐在了客席首位,随行而来的解万愁与霜桦莽牯等人依次而坐,足足占了十张案几。
再往下去,便是危殆为首的澄阳人马,只因来人太过繁杂,索性也只安排十人入席,危获与渡有衡自不必说,国舅萧檀与腿上有伤的另一位国舅黄棠也不可或缺,其余便是随行而来的头头脑脑,也将十张客席填满。
迢固与迢远爷孙不屑争抢,索性忝列最末,所占也不过区区四席,便是阿四与另外一位蓬船经略相伴一边。
最后跟入殿来的三方人马虽然不再有这般泾渭分明的规矩,却也好一番窃窃私语、拉拉扯扯,最后三个一帮、五个一伙,各自抱团坐定,尚有一些不知来历的人物自坐一角,各自沉默。
这伙人中便有蓬木蕊、尕二与伯牙仲黧兄弟,阿瓜也与阿莎悄无声息的选个角落里的无案席位,坐定下来。
刚刚坐定,阿瓜便见蓬木蕊频频侧目,面上更是春色流溢,两只又大又亮的眼眸忽而扑闪一下,竟似十分兴奋的样子。
阿瓜不解,随即循着蓬木蕊视线看去,便见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竟也踞在一角,但见那人黑袍不改,神色木讷依旧,似乎仍旧戴着那张软皮假面,便是那位卧牛城葭萌客栈中曾经与蓬木苏相约分房而宿的黑衣汉子!
“原来如此!”阿瓜已然茅塞顿开,随即却又忖道:“他为何也到了这里?”
正自思索间,忽闻一声咳嗽从王殿尽头传来,将阿瓜思绪顿时拉回,但见皎娉对着两旁客席遍扫一眼,说道:“今日,三路使节与求亲公子远来我皎月一国,更有南巫元耆与诸国王侯随来观礼,螺狮岛上由此蓬荜生辉,皎月一国上下幸何至哉!诸位路途奔波,远来不易,本王在此拜过!”
说完,皎娉双手一举,对着殿内微微躬身,却是仍旧坐在案后,并不起身。
话音刚落,忽见一队兵士从王殿大门鱼贯而入,四人一组,各自抬起一口口硕大沉重的箱笼,慢慢走到王殿中央的方塘之前,才将箱笼放下,一字摆开。
不等放定,危获重又起身,双手捧起一封书信,走到那些箱笼前面,对着皎娉说道:“皎月大王在上,澄阳国相危获现呈上我王求亲国书,我王有言,澄阳皎月素来交好,固有姻亲之盟,今有澄阳公子怠,年已加冠,青春正好,欣闻贵国公主若面目姣好,贤淑美丽,特此整束依仗,备下彩礼,前来皎月王都,向大王求亲,尚请大王割舍心头之爱,充为澄阳公子之妃,从此永结同心,共承中土姻盟之好,谨此敬上,万望应允为盼!”
说完,危获将国书高举过顶。皎娉身边那名侍女随即走下阶梯,将国书接过,呈到王案之上。
这时,同来的国舅萧檀使个眼色,两名站在身后的随从便即转到那排箱笼前面,一一翻盖打开,一片珠光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