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萧芸芸的公寓。
萧芸芸睡了整整一天。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已经夕阳西下。如果不是手机上显示着“下午”,她几乎要以为这是清晨。
这个时间点,正好是下班高峰期。
公寓楼下的马路上,私家车归心似箭的在车道上疾驰着,公交车和人行道上也挤满了下班回家的人。
这座城市这么大,生活着状态各异的人,不会每个人回家都像她一样,推开门后之后只有空寂和黑暗吧。
总有那么一些人,在门后等着他们的是爱人或者家人的关怀,再不济,也有飘香的热饭热菜。
想着,萧芸芸在窗前伸了个懒腰——
她羡慕那些人。
还没羡慕完,一阵轻柔的门铃声就响起来。
她这里,除了苏韵锦,没有第二个人会来。
走出去打开门,果然是早上刚走的苏韵锦,她站在门外,手上拎着一个超市的购物袋。
“妈妈?”因为在意料之中,所以萧芸芸更加意外了,“你怎么……”又来了?
苏韵锦提了提手上的袋子:“来做饭给你吃。”
萧芸芸惊喜的瞪了瞪眼睛:“真的啊!”
“嗯。”苏韵锦边换鞋边说,“以前在澳洲太忙,现在正好有时间,妈妈好好给你做顿饭。”说着从购物袋里拿出一个纸快递袋,“我在楼下正好碰到你的快件,顺便给你拿上来了。”
萧芸芸接过纸袋看了眼上面的快递单,“哦”了声,边拆边说,“是我定的医学杂志。”
她拿出杂志拆了塑封,随手一翻,看见一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下意识的“咦?”了一声,盯住了杂志上的照片。
苏韵锦问:“发现什么了?”
萧芸芸把杂志给苏韵锦看,指着上面一个外国老人的照片说:“这个人,我前几天在表姐夫的私人医院见过,当时就觉得他有点面熟,但是想不起来叫什么名字。原来是美国那个脑科权威,叫henry,听说他一直坚持研究一种非常罕见的遗传病,我很佩服他!”
提起医学界的权威专家,不管是不是心外科这个领域的,萧芸芸的眼底总是闪烁着崇拜的光芒。
苏韵锦却忍不住头皮发麻。
因为萧芸芸指着的,正是当年替江烨主治,如今又专程来到国内监护沈越川的老henry。
沈越川曾经担心过henry会被萧芸芸认出来,但萧芸芸不在私人医院工作,他们始终抱着那么一点侥幸的心理。
现在看来,侥幸心理果然还是不能有。
萧芸芸隐约察觉苏韵锦的表情不太对,却单纯的以为她只是对医学界的大牛不感兴趣,于是合上杂志:“哪天碰到表姐夫,我一定要问问表姐夫是怎么请到这位大神的!”
苏韵锦只是笑了笑。
萧芸芸随手把杂志扔到茶几上,挽住苏韵锦的手:“不说这个了,我们今天晚上吃什么?”
苏韵锦目光柔和的看着萧芸芸,声音却有些虚浮:“等我做好你就知道了。”
萧芸芸权当苏韵锦是故意保密,“哦”了声,“需要我帮忙吗?”
苏韵锦尽力挤出一抹没有破绽的笑容:“不用,你等着吃饭就好。”
说完,她拎起东西进厨房,关上门的时候,她的五官已经差点皱成一团。
她太了解萧芸芸了,好奇心很强的一个孩子,她说要问陆薄言,就一定会逮着机会问。
关键是,陆薄言根本不知道henry在医院做研究的事情,如果他向沈越川问起,沈越川也许无法再保密他的病情。
该怎么办?
左思右想,苏韵锦还是决定联系沈越川,让他提前想好办法,以后好应付这件事。
苏韵锦拨出沈越川的号码时,萧芸芸正在外面的客厅晃悠。
可是晃来晃去,发现实在找不到事情做。
去看她妈妈做饭好了!
她看见过苏韵锦穿着套装在商场上拼杀的样子,但是没有见过她围着围裙素手作羹汤的样子。
这种反差,应该很有趣!
萧芸芸蹦过去一把推开厨房的门:“妈!”
几乎是同一时间,苏韵锦的手机里也传来沈越川的声音:“喂?”
两道声音交叠,苏韵锦的脸色瞬间变了,忙向那边的沈越川示意:“芸芸,妈妈打个电话。”
沈越川听到苏韵锦叫萧芸芸,果然不再说话了,苏韵锦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厨房的阳台上,顺手关上了阳台的门。
萧芸芸看着苏韵锦怪异的脸色和举动,隐隐约约感觉到,和苏韵锦通电话的人应该是沈越川。
她是苏韵锦的女儿,曾经天大的商业机密苏韵锦都敢在她面前讲,这个时候突然避讳在她面前讲电话,是因为不能让她知道她联系的人是沈越川吧。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苏韵锦迟迟不公开沈越川是她哥哥的事情,应该也是因为她。
她曾经很明显的表现出她喜欢沈越川,这应该是苏韵锦最大的顾忌。
苏韵锦和沈越川离散这么多年,她应该很渴望听见沈越川叫她妈妈;沈越川活了二十多年才见自己的母亲一面,应该也很想一家团圆。
因为她,苏韵锦才这么小心翼翼,不能和沈越川相认,连给沈越川做一次清蒸鱼都要在苏简安家用其他人做掩护。
萧芸芸走出厨房,呆呆的坐在沙发上,突然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迟早要叫沈越川一声哥哥的,早死早超生!
可是,她又不能冲到阳台去叫沈越川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