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炫明继续说:“我按下门铃,有个佣人走出来看到是我,二话不说赶我走。没办法,我只好一直待在大门前的一棵大树下等。”
这个时候他们旁边的大树有一枝枝桠不堪积雪的重量,折了,一捧凝雪跌下来,雪沫纷扬洒了些到他们的头顶。他马上伸手将她毛线帽子上的雪沫拨去,再抬头看了看身旁的大树,又说:“这棵大树跟那棵一样,又高又壮。”
他顿了顿,“我从早上一直等到晚上,希望能有机会碰到他。不过我等到的不是他,而是他的那个名门太太。她可能刚从某个宴会回来吧。一身的锦衣华服,珠光宝气。当看到我,她厌恶地赶我走。我说想见那个人或者老爷子一面。但她冷笑地说他们不在家,出国工作了。于是我转身想走,我没办法让自己厚着脸皮去求她。但是她却把我叫住。然后从皮夹里掏出几张钞票扔到地上,对我说:你不是一直都很有骨气吗?但今天却肯低头回来这里,我想无非是为这个吧?别说我这个阿姨不近人情,这些钱你就拿去用吧。”
柏炫明闭了闭眼,继续说:“我好想立刻离开。我却想起了妈妈惨白的脸色,随时都可能昏过去的身体。我做不到。最后我还是弯腰把地上的钱一张一张地捡了起来。那些钱根本就没多少,但我已经走投无路,聊胜于无吧。从那个时候开始,我知道钱是一个多么好的东西。俗话说得好,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却万万不能。”
她同样戴着皮手套的小手在他的后背安抚地轻拍着。
“在做这些的时候,我一直不敢抬头。我怕看到那个女人充满鄙夷的眼神。直到看见她穿着高跟鞋的脚转了方向,头顶传来她嘲讽的话:就当我日行一善,给叫花子施舍一些钱吧。我好想冲上去,把那些钱向她扔过去,然后大声地对她说,我不是叫花子!可是,”他顿了顿,“我却什么都没有做,我能做的只是把那些钱紧紧地攥在手里,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逃跑。”他的嘴角扯起一丝自嘲的苦笑:“我是不是很没用?”
她抬起头,朝他摇了摇头,“当时你还只是一个孩子。”
“虽然我那些所谓的亲人对我无情。但我还是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好人存在的。让我不至于对人失去信心。我回去后发现妈妈咳嗽吐血倒在了家里。当时的我还小,根本没有力气把她抱起来。我只能哭着喊着跑出去,到处向邻居求助。仗义每多屠狗辈,负义多是读书人。也多亏了这帮生活同样艰难的好心人的帮助下,送了妈妈入院,并且还热心地帮我筹了一点钱,暂时应付医疗的费用。”
“可是这些钱也只是杯水车薪,很快就用完了。邻居的生活也是艰难,我不好意思再去麻烦他们。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一定要找到外公。可是外公远在美国,而且妈妈跟那个人回来后,就已经彻底跟外公断了联系。我不知道从何找起。我把妈妈所有的东西都找了个翻天,希望能找到点线索。最后终于被我找到外公在美国的电话号码。当我满怀信心地拨下号码的时候,但却是空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