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晏一袭素雅竹青罗裙,半挽着发髻,任由清风肆意挑起耳边碎发,拨弄绣着蒲苇穗子的大袖。
“现在应该已经出京城了吧。”姜晏站在皇宫里最高的一座楼阁上,望着如棋盘上纵横交错的黑白棋子般的房屋,陷入回忆。
林墨祗正对着铜镜中摆弄着脑壳上的结式幞头,试图打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可惜他的手甚是不听话,怎么弄都于想象中的模样相差巨大。
再来来回回弄了几个回合后终于不耐烦了,随意裹了一圈儿便打算去后院儿牵马前去接女儿。
忽后颈一疼,视线一片黑暗,晕了。
东风扛着林墨祗努力施展轻功,一刻钟后按时回到了长宁殿。
迅速在林墨祗后颈点了两下,只见躺在地上之人悠悠转醒,一看疑惑的望着周遭熟悉的样子。
“林卿醒了?”姜晏端坐在一旁,轻拿起青瓷杯,往里续了点儿茶水,同时再倒上一杯。
林墨祗揉了揉酸疼的后颈,自觉地坐下捧着青瓷杯,这一次茶水的温度正好,暖暖地,很贴心。
“殿下”
姜晏轻抬素手,示意她先说。
“林卿,这次的判决如何?”
林墨祗几乎是脱口而出“臣,啊不,草民感到十分庆幸。”
“哦?为何?”姜晏轻呷一口甘甜的青茶,饶有兴趣道。
“草民自知犯下那滔天大罪死几次都不为过,而殿下愿不计前嫌保下草民一家性命,草民感激不尽!”说着,林墨祗起身郑重作揖,而后噗通一声跪下,实打实磕了个响头。
姜晏一口茶水差点噎在喉中,忙放下青瓷杯,急忙扶起伏在地上的半老人家。
“林卿不必行此大礼”
林墨祗颤巍巍地起身,往后退了一步,再深深作揖,郑重道“殿下受得起,南朝受得起。”
姜晏望着林墨祗固执的模样,轻叹了口气,重新坐下道“我已安排几个侍卫随从在京城在十里地外等候,一路护你们至北疆,届时他们的去留由你们决定便好。”
林墨祗一瞬错愕,巨大的愧疚感再次浮现上心头,欲再次跪下。
“别跪,站着说。”姜晏眼瞅着林墨祗又要跪下,忙大喝一声。
眼前人立马直直站好,声音中满是愧疚和感激。
“谢殿下恩赐!”
“若是在北疆待的不习惯,捎封信儿回来,届时会有接你们回来,可好?”
闻言,林墨祗再次错愕,愣愣道“可是殿下,草民犯了这等十恶不赦的错误”
姜晏摆了摆手,认真道“你的行为是十恶不赦,所幸未给百姓造成伤害,还不算罪无可恕,明白吗?”
林墨祗望着眼前女子眸子中的善意,不自觉地红了眼眶,轻声道“草民明白了,谢公主殿下恩赐!”
姜晏看了眼窗外碧蓝如洗的天空,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好了,退下吧,杳杳该等急了,一路顺风。”姜晏缓缓起身,迈着莲步至木窗前,素手轻拾起不知从何方飘来的蒲苇穗子,轻启朱唇吹散这缕美丽而可怜的穗子。
林墨祗一听杳杳,忽想起女儿在城外应该等了许久了,顾不得礼数,忙扶着快掉落的幞头奔向宫外。
操着不娴熟的赶车技术,一路紧赶慢赶的终是看见了女儿瘦弱的背影。
抽出一只手随意固定了下幞头,扬起微笑朝着心中那块儿纯净之地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