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若寒见独孤冽这般说,是承认了与钟离伊之间的事,但又把两人的将来全盘否决了。笑,自心里发出,如暖阳般,“四哥厉害,能借父皇之力让二哥娶了钟离伊,只是却忘了小弟我回京了!我既然喜欢上了钟离伊,便不会让她嫁给二哥。”
看着他的五弟,那个男子,脸上洋溢着温润的笑,心中有些不快,“你与她的事,我管不着。”钟离伊,自有人护你,难怪你也对我不顾一屑。难怪你不会反对与独孤若宇的婚事,因为你早就找到了新的靠山。冷笑,既是如此,我又何必对你不舍?更何必对你不忍?宝剑入鞘,对独孤若寒道:“你去护你想护之人。”
独孤若寒点头,“自然,若我也像四哥一样,那她就真孤苦无依了!”想起那人,心中绞痛,她固守着她的心和她心里的人,却再没有人会去在意她了,一直只她一人;而她爱的那个人,永远都给不了她温暖。只因,他也如她一般。
任他凡事清浊,为你一笑间轮回甘堕。
长街长,烟花繁,挑灯回看。
短亭短,红尘辗,把萧再叹。
一层珠帘卷,掩了多少美人泪?
“小姐,若诗公主来看你了!”书蝶引了若诗进来。
起身,欲行礼。却被若诗扶起:“钟离伊,不必了!”看那人,仍是淡淡的,青衣不改,容颜依旧,只是多了一层透心伤。叹口气:“老四终是负了你!”
请了若诗坐下,钟离伊才道:“我与他不过是各取所需,等他厌了我时,我也厌了他。”从来不肯承认与独孤冽之间的事,因为,他也从不承认。
书蝶奉了茶来,若诗捧茶啜了口,才道:“今日初九了!”十二日,便是钟离伊与独孤若宇成婚之时。
“上月初九,我还在醉心楼。”钟离伊淡淡笑过,道,“从今往后,再也去不了了。”江南烟雨,只怕只能梦里见了。说着时,何时不知落了颗泪下来。水晶帘微『荡』着,泪如水晶。
“钟离伊!”若诗唤道,这个女子,从不哭的。
“去不了就算了。”钟离伊掩了泪,只道:“也许,一辈子也没那么长。”一辈子真没那么长,眨眼间,一生这就过去了。
钟离伊这样说,若诗听着心里实在难受,“你跟老四到底怎么回事?老二怎么又『插』了进来?你不是一直跟老四在一起的吗?”想想,这事远不像自己所看到的那么简单,“不行,我得回宫去问父皇!”实在是替钟离伊不值。到底招谁惹谁的,让你们几个那么对她?
“若诗!”钟离伊拉着她,道:“何必再去惹是非?你不是难得清闲一人了吗?”
“你与独孤若宇什么都不知道,在一起,有什么意思?”若诗反问。
微摇头,不想去想那些。
四月了,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想到此时,想去看桃花了。
“若诗,我想去陌路山。”终于开口,只为去一回陌路山。去过之后,真的就形同陌路了。
若诗深深看她一眼,陌路山上陌路人,从此陌路不相逢。
皇帝派人守着钟家,却并不等于是禁了钟离伊的足,所以钟离伊出来并不受阻拦。只是跟随她的仍是那三百名禁卫。
若诗送钟离伊出了城,道:“你自己好生照顾着自己,我先回宫去了,看看事情还有没有转圜的。”
钟离伊笑道:“放心。只是若事情实在只能这样了,你便别管了。闹得你两边不好做。”若诗对于她,一直很好。
回头看那三百禁卫,若诗道:“你们保护好二小姐,”
“是,三公主!”
这时见大队的官兵押着几个犯人走过,钟离伊问道:“这是谁家犯了事?”
“也怪你不知,这是大司马林家,听说犯了事,让老二给连底都端了。”若诗道。
而后,若诗便回了宫。
钟离伊看着若诗渐渐远去,叹气。
身边书蝶道:“小姐,咱们走吧!”
婚前最后一次出来,从此后就该是宇王府里一个再无自由的人了吧!
到了陌路山,钟离伊却并不去赏那桃花,只一路进了陌路寺。
寺已经荒了,因为取名为陌路,便再无人来。书蝶帮着钟离伊扑着那些蛛网,边道:“小姐,前两年来,这寺还是好好的,可现在,成了这般破败。”
两年前?钟离伊摇头笑,见里面那尊菩萨还在,便轻轻跪在那蒲团上,双手合十,闭上眼,心里道:菩萨,真如陌路吗?
耳边似是响起那人声音:“名为陌路,真如陌路。”
一行泪自眼中滑落,嫁独孤若宇,不是不愿,而是不知为何要嫁他。菩萨啊菩萨,钟离伊一直想逃独孤这些纷争,却为何总是落入这些之中?这命,谁在给我作主?
书蝶见钟离伊落泪了,想起在家之时,她曾落过一滴泪,但没想到到这里,竟然一行泪下。拿出丝帕,小心替她拭去了泪,劝道:“小姐,别伤心了。”只能这样了,再说什么,只怕更惹她泪。
缓缓睁眼,轻轻吸入这一口气,只觉得心肺好痛。这破壁残垣,刺痛双目。
“小姐。”书蝶指着窗外正开得欢的桃花道,“桃花果然开好了。”
转头看时,那一片桃花全入了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