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刘启是抱着一副看热闹的心态,听到这番话后,心中猛然升起了一把火,久久无法自已。
“不愧是朕之麒麟儿!”
话才刚出口,他便豁然收声。
这里是朝堂,不是自家后院,很多事情容不得他随心所欲。
皇帝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已经足够让近处的宦官和亲信大臣们听见。
这些人看向刘荣的目光便有了绝大的不同,别看皇长子与皇太子只有一字之差,但两者的地位却有着天壤之别。
汉朝的太子可以说是历朝历代中权利最大的,不仅可以开府建衙,还拥有自己的封地和直属的军队。
在众大臣之中,梁王刘武是一个极为特殊的存在。
他不仅是刘启的弟弟,还是当朝窦太后最小的儿子,深受后者宠爱。
更为重要的是,梁国的封地就在东都洛阳,正好挡在了吴楚等国进关的路上。
可以说梁国一旦倒向藩王一方,整个刘氏的江山立刻就要风云变色。
反之,如果不拿下粱国,藩王的大军也绝不敢冒着后路被断的风险进攻关内。
梁王刘武入京数月,按理说早就应该返回封国了。
但满朝上下却无人敢提这个话,窦老太后疼爱小儿子是出了名的,谁也不想被那个瞎眼婆子给记恨上。
听到皇帝哥哥的话,刘武是有些不大痛快的。
因为就在不久之前,刘启还在酒后对他说过,百年之后将传位于他的话。
尽管刘启酒醒后绝口不提,这件事却在刘武心里扎了根。
“看来只能稍后再找母后商量商量!”
刘武相信,以窦太后对自己的宠爱,恐怕是很乐于看到他常陪伴与老人的膝下。
看着慷慨激昂的皇长子刘荣,博士官张子健沉默了半晌,才躬身行了一礼道:
“殿下的胸襟和志向让臣钦佩,只是战乱一起,恐非百姓之福。”
尽管刘荣的话让人热血沸腾,但他坚信自己的主张才是最正确的,才是对大汉的百姓最有利的。
道不同,不相为谋。
理念上才差异根本就不是一两句话所能够消除的。
刘荣对此也不甚在意,他今天的收获已经够大了。
这只从那一排武将眼中满满的善意就可以看的出来。
接下来的朝议就没有刘荣插嘴的余地了。
不是某某上奏哪里受灾,就是谁谁上奏哪里需要赈济。
刘荣虽然没有说话,却是默默的熟悉着朝堂的运转程序。
往往这些看似不起眼的东西,有时候却能起到大作用。
到了下朝的时候,满大殿的官员们鱼贯而出。
从未央宫出来,刘荣寻思着是不是到母亲粟姬那里去混顿饭吃。
记忆中这女人虽然做事糊涂,脾气也有点暴躁,但对他还是极好的。
他决定找个机会跟粟姬谈一谈,不求能得到便宜老爹刘启的宠爱,至少也不能让刘启心生厌恶。
走着皱着,不远处靠近宫门的地方出来一阵私语之声。
其中好像有提到自己的名字,刘荣不禁留起了心思,悄声走了过去。
“我决定了,等回去之后便联系师长同窗,鼓噪出声势,务必不能让大殿下登上太子之位。”
一个身穿黑色长袍,头戴博士冠的男子侃侃而谈道。
“子健兄,切勿意气用事,我今日观大殿下神采飞扬,颇有太祖文皇帝的遗风,你又何苦……”
一个与张子健同为博士官的男子在旁劝说道。
“不然,大殿下确有几分胆魄和气概,但正因为如此,我辈才不能坐视不理啊!”
“以
这位殿下的性格,一旦得承大统,从此我大汉境内将永无宁日。”
“用区区财货和女子换得我大汉的永久太平,这有何不好?”
张子健接连细数了和亲的好处,却对那弊端视若不见。
甚至还抬出了已经去世的高祖和太宗皇帝,来加强这番话的可信度。
刘荣听的咬牙切齿,这是完全在曲解两位先帝的心愿啊,他们是不想打匈奴吗?
汉高祖刘邦到死都在念叨着白登之围。
汉文帝刘恒节俭到连修一个亭子都不舍得,为的是什么,还不是想要攒下出击匈奴的军费。
“今闻边塞有将士外出与匈奴击战,我已上奏严惩,否则此例一开,恐人人效仿,则大祸成矣。”
张子健在说到这里时,眼神略有波动,但很快就变得坚定冷漠了起来。
为了他心中的大义,死几个人又算得了什么。
“腐儒,孤必杀你!”
刘荣听到这里,胸中的杀意已经郁积到不吐不快的地步。
趁着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手里的笏板重重砸了下去。
“砰!”
坚硬的笏板顿时碎裂了开来,张子健的额头被砸出了好大一个窟窿,鲜血如泉水涌了出来。
他惊惧的转过身,看到了那仿若天神下凡一般的身影,唇角蠕动了两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出口,人就轰然倒地。
“竖子,安敢如此妄为!”
收到小黄门禀报的消息后,刘启“龙颜大怒”,当着几个亲信大臣的面,重重处罚了皇长子刘荣。
罚俸半年,外加闭门思过三日。
一个秩俸比六百石的博士官的性命就是如此的廉价,谁让他惹到了老刘家的人呢。
老刘家在护短这方面是出了名的,今上在当初还是太子的时候,便一棋盘砸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