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春节,大概最开心的就是农民,秋季粮食丰收,生活便有了保障。
老农们那古铜色的脸,深藏着被岁月刻下痕迹,但皱纹里洋溢的笑容会将痕迹冲淡,往日的辛苦和汗水仿佛像没有发生过一样。看着他们的笑容,韩岩不禁觉得幸福如此简单……
在远古的大汉朝有春节,自然也有除夕。
弓高侯算比较善良的,不管有没有卖身,都会给奴婢们放假几天,让回家见见亲人,述说一下相思之情。
浠儿前些天就开始焦虑起来,经常坐着发呆,晚上吹着凉风在院里看月亮,搞得韩岩也惆怅了,夜里梦到穿越前的亲人,哭得稀里哗啦,索性直接给丫放了假,还赏了两颗金丸,眼不见心不烦。
除夕,大汉各个城市会举行“逐除”仪式,用击鼓的方法来驱逐“疫疬之鬼”。
会有官方组织的人戴各种面具,穿绣画色衣,装小妹、土地、灶神、巫神、鬼神之类,在街上驱祟,要一直走到城外,谓之埋祟,老百姓大多会来围观,和后世正月十五的元宵节没区别。
弓高侯国太小,连搞角色扮演的衣服都找不到,面具也是木牌子,没染色,往脸上一扣,穿个绳子拴脑袋上就成,看得人啼笑皆非。
就连逐除队伍都弄不齐人,只是官府的几个小吏象征性拿鼓在街上敲一圈,出了城门便罢,看得人能屈死,一点红火劲头都没有。
韩岩嫌憋气,有心想去临近的河间国看看,据说那里相当繁华,顺便再瞧瞧刘德的日华宫,跟他借点儒生使使,毕竟要广置房产,买了房总得有人打理,但一天时间是赶不回不来的。
韩说劝道:“大兄,明天就是正月,要祭祖,不能缺席,不然就是大不敬。再说伯父马上也要回来了,我们去周游时他相当挂念你,总在嘴上唠叨,我看你还是不要乱跑了。”
“成吧。”韩岩无奈,为这个时代的交通感到悲哀,只能年后回长安时再去河间国了。
没敲上刘德的竹杠,韩同学念念不忘,总得让丫出点血才甘心。
兄弟俩在城墙脚下的造纸作坊里闲聊,几个搞完“逐除”仪式的小吏众星拱月般围着两个二世祖,言语神态皆讨好。
韩二蛋则把玩着韩岩给他买的弯刀,对几个小吏冷眼相看。
如果不是清楚杀人要偿命,他大概会剁了几个小吏报仇。不是你们,我也不会成为奴隶。
大汉百姓生活很压抑,宵禁限制了社会的发展,唯有过节时才会短暂解除,大伙才能过上夜生活。
上午时分,散居的百姓进城置办年货,贩夫走卒带着喜气对韩岩投来目光,熟络的还会过来打声招呼。
偶尔也有衣衫不整,行色匆匆,面容疲倦的壮年驾着牛车回城,多半是昨天去了临近的河间国,背着自家媳妇在女闾里过了夜,今日一早便要拉着年货赶回来,骗自家媳妇十拿九稳。
几个小吏见怪不怪,也不上去盘问,只是一齐吹口哨,挑逗壮年几句,把其损得面红耳赤便放行,邻里乡亲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又是春节,没必要闹不愉快。
相比后世儒家治国,现在的大汉还没有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民风比较开放,据说连皇后都是二婚,豪门望族圈养家妓成风,大城市都有女闾,汉子们如果有闲钱,偶尔去开开荤,家里的女人也不会闹分家,至多埋怨几句罢了。
因为大汉朝的“娼妓”还是神圣职业,百姓不会鄙视她们,不依靠别人,而是坚强得用自己的本事活下去,值得尊重。
只是沦落风尘,每天面对形形色色,或傲慢,或不洗澡,或有狐臭,或不懂怜惜的男人进入自己身体,大约还是卖身当婢女比较好一些。
这个时代普通人家的未婚女子也能随意上街,若是遇到中意的还可以暗送秋波,只要不是奴仆和已成婚的,家里大多不会反对。
因为不嫁普通人,就只能给豪门当小妾,相比之下,踏踏实实才是真。
文景之治,大概是汉朝最好的年月了,百姓能吃饱,人人安居乐业,前些年的七国之乱也很快就平定下来,匈奴偶尔来劫掠,也只是边关受损,与内地的百姓没什么关系,若是没有天灾,所有农民都会喜笑颜开。
……
初一祭祖,韩婴除夕便会带家眷赶来弓高侯国过年。
对于这个便宜伯父,韩岩很早便打听过了。
大汉名儒,在儒家内部威望相当高,是荀子和孟子学说的集大成者,响当当的文化人,还创造了韩诗学派,门人弟子众多,属于开宗立派的人物。
大汉朝的文化人相当猛,地位崇高,去哪都是座上宾,各路诸侯无不欢迎,连帝王都要假以颜色,律法大多是这些人参与制定的,甚至遇到没法判的案子,便要引据经典,引用他们的著作和学说来定人生死、判断是非恩怨,才能令百姓心服口服。
面对牛掰人,韩岩不免有些小紧张,整理衣袖,端正容颜,正视内心,清了清嗓子才出门。
今日的侯府颇为热闹,虽然让奴仆们回家了,只剩下自家人,但孩童的欢声笑语还是给侯府增添了不少活力。
出门便见韩说带着三个小屁孩疯玩,拿弹弓四处跑,你追我赶满是童趣。见他过来,孩子们都停下脚步好奇地观望他,远不如对韩说那样熟络。
自小父母双亡,弓高侯便将韩岩送入太子宫,逢年过节也不回家,只有去长安朝见天子时,爷孙俩才会见一见。
那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