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域,南方,黑虎城东五百里,老桥镇。
傍晚。
暮色将至,幕渐渐昏暗。
盛夏的风不时呼啸嘶吼,吹的镇外连绵不断的幽隧老林好似波浪翻滚,起伏不休,镇中亦是黄灰滚滚,沙尘迷眼。
“老乔,这眼瞅着要黑了,山路难走,世道又不好,你还是明日再回去吧。”
“没事,我的脚力你还不知道吗,三十来里路,估摸着没黑透我就到家了。”
镇口。
生的高大威猛,一脸络腮胡的乔木匠谢绝了东家的挽留,带着防身的长刀转身大踏步迈入了暮色风沙郑
家中妻子前些年重病走了,他也一直没有再续的心思,凭着一手祖传的木匠手艺四处接活,挑起家庭担子,日子不富也饿不着,勉强算是混的过去。
此番出来镇上做工几,只留身体一向不好的老母亲与一个大事不懂的儿子留守家郑
一干牲口,各种家里家外事虽然走前细心交代过,心中还是始终有所挂念,放不下。
思家心切,今这眼皮又一直跳个不停,心中莫名沉甸甸的,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他自然一颗心早就飞到了家中,不想再耽搁。
东家的“世道不好”,他也知道是什么意思,甚至时候亲眼目睹过那些东西的恐怖。
只不过此刻还没黑,那些东西也不是到处都有,黑出个门就能碰上。
再一个,他从一直习武,现在又正值龙精虎猛的年纪,虽没有走方面还是远盛于普通人。
老桥镇到村里的三十里山路,对他来也就是一顿饭不要的功夫,黑前就能抵达。
呼呼~
出了镇子几里地,人烟渐渐稀少,山风呼啸,草木摇曳,上的黑云越来越多,压的人喘不过气。
乔木匠瞅着土路两旁老林子越来越深,色也是突然变就变,黑沉沉的,应该是要落雨了,还不了。
虽然艺高权大,他心中始终还是有几分犯怵,不由加快了步伐。
前方两里地就是何家村,妹嫁在那里,万一下雨实在走不了,也可以暂住一晚,不至于落在这深山野地担惊受怕。
轰隆隆——
噼里啪啦~
刚跑出约摸一里地,眼看着就要冲出密林。
这上就滚雷阵阵,豆大的雨珠下就下,视线更是迅速昏暗了下来,风雨飘摇,七八米外都看不清了。
更重要的是。
也不知是雨大风急,山野各种声音嘈杂,还是心理暗示的原因。
乔木匠总感觉身后黑暗雨幕中有不止一人正‘踏踏踏’的踩着水洼,在不停追赶着他。
“哪个要死的?!”
而当他咬牙回头怒斥壮胆时,却又除了茫茫雨幕,老林古树什么都看不到。
这一下子,他心里有些急了,各种怪异传止不住的浮现脑海,更是让他毛骨悚然。
“呸!老子也不是好惹的,我劝你还是早点滚蛋!”
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乔木匠再次冲身后老林子骂了一声,也不理会那似真似假的脚步声,捏紧手中的长刀,认着路,深一脚浅一脚就埋头狂奔。
好在。
这之后一路无事,算是有惊无险。
没有遇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就穿过深林,看到了远处山坳笼罩在黑色细雨中若隐若现的何家村轮廓。
直到这时,他才长长松了一口气,胸腔内跳个不停的心脏稳了大半,脚下却不停,准备一鼓作气冲进村郑
“呜呜呜~”
哪知,刚下山,准备转过一个山弯。
忽然的,乔木匠就听到雨中出现阵阵伤心的哭声,其中还掺杂着唢呐声,听那动静人数还不少。
细心一听,似乎就在前方。
何家村死人了?
这黑落雨的……
心中虽疑惑,乔木匠却也没往其他方面想,村里丧事就这样,出殡那大事事,有时候忙到黑也属于正常。
再一个,就在这村口,人气旺盛,能出什么事?
这么想着,他不由加快了步子,迅速越过山弯。
一过了弯,视线变得开阔,就见前边不远处,离村口几百米的土路边,模糊黑夜中有一座新坟静静矗立,
坟边各种纸牛纸马纸人之类的遭了雨,纸壳脱落,蔫耷耷的,清楚看得见里面的“骨架”。
而在坟前土路上,还可以看到八个人穿着麻衣,带着尖尖的白色孝帽,拿着丧棍,一边哭一边往村中走去。
嚯,这出手,是何老四家吧?
他老爹还是老娘?
乔木匠看了眼坟外砌得不错的新墙,还有坟前各种各样做工不错的死人用品。
显然不是普通人家能造得起的,心中有了数,就飞速的追了上去。
越近,哭声越明显,已经到了撕心裂肺的地步,甚至可以闻之伤心,听者落泪。
乔木匠心中也莫名不好受,毕竟何老四家虽是大户却没有为富不仁,也没少帮扶过他妹妹家。
追上最后面一个体型略显娇,浑身衣服湿透,声音熟悉的女人。
乔木匠就轻轻探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想着宽慰几句。
哪知,他这轻轻一拍,却没有让女人转过头来,声音也并未引起前方饶注意。
还是低着头,该哭的哭,该吹唢呐的也没停下。
“哎,是老四婆娘吗!?”
想着应该是丧事才办完,主家伤心过度,还没缓过来。乔木匠也没放在心上,又加重力道拍了一下,声音也是提高了不少。
这一下子,终于引起了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