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于,这段时间里,很多时候,他的心情是沉重的。
在军机处这不长的日子里,李坚大都在默默的做事。但在几乎自顾不暇的处理那些繁杂琐碎的事务,涉及到军部方方面面的事务之时,却让李坚引发了很多深层次的思考。
……
十二月的帝都,是清冷的。
无风有雪。
雪,细碎的,持续不停的下着。
那白茫茫的雪花,四下飘散着,笼罩着夜幕下的苍穹。
让那矗立道旁,孤零零昏黄的路灯,在这苍茫的大雪中都有了几分诗情画意般的朦胧意境。
踩在脚下的积雪,咯吱咯吱的响。
和他出去的时候一样。
只是更深了些。
李靖亲王有这个习惯,亲王府秋日的落叶和冬日的积雪是不让人应季清理的。
似乎,这更符合所谓的天道自然。
李坚一个人走在亲王府冬夜林间的小路上。
他顿了一下。
却转了身子。
在看不到路的雪地上,深一脚浅一脚的折返到白虎堂所在的独院里。
……
白虎堂是阴冷的。
偌大的殿堂间,没有地龙,也没有炉火。
李坚摸索着点着那一盏古韵犹存的油灯。
将它放置在父亲的台案上。
搓着冰凉的手,不断的向手心里哈着白气,身子有些无法抑制寒冷带来的不住的颤抖,坐在了父亲的藤椅里。
他之前从来都搞不懂的。
他不明白,即便是在如此的寒夜里,父亲在帝都的那些岁月里,总喜欢一个人独处于这间显得无比凄冷的寒室内。
他甚至在年少时,揣摩过父亲是不是在某些方面很有些自虐的倾向。
那么,这段时间里,当他也尝试着像父亲一样,在每日的夜色里,置身于此的时候,他才知道父亲这么做是的原因。
充斥在这间万籁俱静的白虎堂里那无边的寒意,让人冷静。
这种寒冷,让身体僵硬。
却从另一个角度,使人处于一种万物都不存在的空灵状态之中。
这种状态,常会使人陷入更深层次的思考。
李坚,需要思考。
即便此刻他白皙而又显得有些瘦削的脸庞上,嘴唇已经冻的发紫。
他稳稳的坐在父亲的藤椅中。
深深的呼吸着,让那冰凉的寒气透过鼻翼刺进自己的肺里。
静静的,他听着白虎堂外,那缥缈的雪落之声。
努力的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那盏油灯之上,竭力使自己身体的抖动缓和下来,
……
他的思绪,回到了不久前的傍晚时分。他在帝都市区一间咖啡屋的包厢里,同自由社的几个人会面的那段时光。
他不喜欢喝咖啡。
也不喜欢咖啡特有的那种强烈而不内敛的浓郁气味。
他与他的父亲一样,格外钟情于茗茶。
他更喜欢茗茶的那种淡雅与清澈,盘恒于唇齿间久久不去的清爽甘冽。
至于为什么要去咖啡屋,似乎是那里更富有怡和自由与变革的情怀?
反正他是不喝咖啡的,他也不是去喝咖啡的。
……
这一次,自由社的密会并不是他召集的。
但他却对这次帕翠克.温德参加密会感觉到很有些吃惊。
当他从帕翠克温德嘴里,听说了帕翠克的胞弟,即将远赴外星域战场的布鲁斯温德上校,于今日上午神秘的死在他自己家里这一消息的时候……
李坚端起自己面前,那一杯已经毫无温度,逝去了余香,像是一杯苦涩的墨汁般的咖啡,轻轻的灌进了嘴里。
面无表情的,他艰难的吞咽了下去。
布鲁斯温德死了?